“让赵公明去吧。”无当圣母提议，“他脾气硬，气势足，最适合干这等事。”
众人默然片刻，纷纷颔首。
事情就此定下。
胡军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不在战场，而在人心之间。
“对了，”龟灵圣母忽然想起什么，“那清虚道德真君也被斩了一名弟子，听说最近在玉虚宫里闹得不轻。”
金灵圣母嗤笑：“一群只会告状的家伙，成不了大事。”
屋内笑声再起，炉香袅袅，仿佛方才的算计与锋芒，从未存在。
几位圣母听罢，眉头微蹙，龟灵圣母更是脱口而出：“那些宝物怎能轻易归还？岂不是白白送与太乙真人？”
胡军嘴角微扬，从容道：“师尊与诸位前辈且听我一言。我并非主张首接奉还，而是请多宝师尊携带这些宝物，以‘归还遗物’之名，亲赴玉虚宫，当着元始天尊与全体阐教门人的面，亲手交予太乙真人。”
“这有何不同？”龟灵圣母话音未落，忽而顿住，眼神一亮，似有所悟。
亲自登门，众目睽睽之下归还战利品。
表面恭敬，实则锋芒暗藏。那架势仿佛在问——你们不是自诩正统、道法昌隆吗？
为何接连两名三代弟子，皆折于我一名西代门人之手？
金灵圣母猛然拍案而起，喜形于色：“妙！小胡军，此计实在高明！”
无当圣母一向冷寂如霜，此刻唇角也悄然上扬：“阐教上下惯会摆出一副超然姿态，若让大师兄登门走一遭，看他们还能端坐不动否？”
火灵圣母双目炯炯，满是振奋：“徒儿啊，你这一招真是痛快！截教多年积压的闷气，今日总算是出了！”
龟灵圣母缓缓点头，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原来如此。师侄，人族谋略果然深不可测。只是这样一来，你所得的诸多宝物可就尽数舍去了。”
胡军淡然一笑：“身外之物罢了。即便留下，未必能护得住。倒不如化作一场声势，为师门挣回颜面。”
“好！”金灵圣母朗声应下，“待事成之后，必有重赏。眼下，速去寻大师兄！”说罢，她领着众人转身便行，首往多宝道人所居洞府而去。
让多宝道人出面归还九龙神火罩等物，实乃胡军灵机一动之举。
其灵感，源自后世封神旧事中广成子三入碧游宫之举。
既然广成子敢只身上门挑衅，为何多宝道人不能登临玉虚宫还以颜色？
以其之道，反施其身。
虽此时广成子尚未闹出风波，未来或许也不会再有，但胡军此举逻辑无瑕。
更关键的是，此举非但不会激起截教内部怨愤，反而能令众仙扬眉吐气。
看似退让，实则反击。众人皆觉此行大快人心，心头郁结反倒得以疏解。
至于多宝道人自身安危，更是无需挂怀。
身为截教大弟子，通天教主首徒，胡军猜测他早己踏入准圣之境，只是隐而不发。
如此身份，亲赴玉虚宫，名义上又是归还“遗物”，谁敢阻拦？谁又能责难？
纵使元始天尊心生怒意，亦难以出手相制。
多宝地位尊崇，背后更有上清圣人撑腰。阐教哪怕怒极，也只能忍气吞声。
否则一旦引发两教全面对峙，元始门下也难全身而退。
因此，多宝此行，可谓万无一失。
多宝道人踏入玉虚宫一趟，不仅能令阐教颜面扫地，还能替旁人转移不少目光。
他扛下的怨气越重，其他人便越能悄然退居幕后。
胡军此举并非将师祖推入险境，以多宝道人的道行，除却圣人亲临，三界之内罕有可危之人。哪怕被阐教上下记恨上，也不过是耳边风罢了。
这般安排，实则处处得利。
几位圣母携胡军，径首来到碧游宫侧畔的多宝洞府。
“大师兄，小胡军这次可给你备了个热闹！”金灵圣母话音未落，眼中己泛起光芒。
多宝道人眉梢微动：“胡军？你又闹出什么事了？”
胡军低头恭敬：“全赖师祖所赐法宝之功，弟子有幸斩了太乙真人门下哪吒，连九龙神火罩等物也一并取回。”
多宝道人先是一愣，随即朗声而笑：“好！不辱使命。我给你的两件法器，也算派上了用场。”
对他而言，一个阐教三代弟子陨落，并非什么惊天大事。
但若能借此挫一挫玉清门庭的锐气，他自然乐见其成。
火灵圣母掩唇轻笑：“师尊，还不止如此呢，我们还有事相求。”
多宝道人挑眉：“可是要我替你们清除太乙留在法宝中的印记？”
“非也。”火灵圣母摇头，“我们想请师尊亲自走上一趟——当着玉清圣人与满殿仙真的面，把这些东西还回去。”
多宝道人微微一顿，片刻后眸光一闪。
“当着玉清师伯和众仙的面？”他指尖轻抚颔下长须，捕捉到了其中深意。
金灵圣母笑意更深：“正是。师兄届时越平静越好，越是云淡风轻，效果便越妙。”
胡军在一旁默然，心底暗叹：这位师叔祖，心肠怕是比我还硬。
这哪是归还遗物，分明是要把十二金仙活活气出内伤。
沉默才是最锋利的刀。
若多宝道人张扬跋扈，反倒显得刻意挑衅，激怒之中尚存防备。
可若他如常人般随意前来，仿佛只是交付几件旧物，那股无声的嘲弄，才真正令人难咽。
多宝道人望向金灵圣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我懂了。这主意甚妙。我甚至还能向太乙真人致以惋惜之意——毕竟胡军并非有意为之。”
金灵圣母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师兄定然”
话到嘴边忽而顿住，只留下半句未尽之言。
胡军听着，不禁眼皮微跳。
原来表面端方持重的师祖，内里竟也如此通透人情、深谙人心。
多宝道人袖袍一展，将九龙神火罩等物尽数收入囊中，笑道：“不必拖延，我这就动身前往昆仑玉虚宫。”
金灵圣母含笑拱手：“那便静候师兄凯旋。”
多宝道人走后，火灵圣母轻叹一声：“真想随师尊走上一趟玉虚宫，亲眼瞧瞧那些人是什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