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粥香袅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低声笑语。这难得的温馨如同寒夜里的篝火，温暖着夏舞阳的心。他大口喝着粥，看着父亲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听着母亲絮叨着家长里短，感受着妹妹叽叽喳喳的活力，一种久违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爸，再喝点。”张淑芬小心翼翼地又喂了夏建国一口粥。
夏建国摇摇头，声音虽然虚弱却清晰了许多：“饱了淑芬你也吃”
“妈，你也快吃吧。”夏舞阳放下碗，看着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微酸，“爸今天精神好多了，后面按时吃药，我再施几次针，很快就能下地了。”
“嗯！嗯！”张淑芬连连点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舞阳，多亏了你！妈妈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哥，你太厉害了！”夏小雨眼睛亮晶晶的，“比我们学校医务室的老师厉害一百倍！”
夏舞阳笑了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傻丫头。对了，爸的药还得吃几天，家里的米面油也不多了。明天我去买。”
他摸了摸怀里那厚厚一沓钱，还剩下九万多，沉甸甸的，是底气。
“明天？”张淑芬犹豫了一下，看着丈夫，“舞阳你爸今天气色好，我们要不今晚出去吃一顿？庆祝一下？”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还有一丝想要扬眉吐气的渴望。这些年太苦了，太憋屈了。丈夫病倒，儿子入狱，家徒西壁，亲戚白眼，街坊议论，她受够了！现在儿子回来了，丈夫的病有救了，家里有钱了！她只想一家人堂堂正正地去外面吃一顿像样的饭，告诉所有人，他们夏家还没倒！
夏舞阳看着母亲眼中那点卑微又倔强的光，心中一痛，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今晚出去吃！庆祝爸好转！”
“真的？”夏小雨第一个跳起来，兴奋地拍手，“太好了！哥！我要吃红烧肉！”
夏建国也咧开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好好出去透透气”
“那那我们去哪？”张淑芬有些局促，“要不就路口那家小面馆”
“不。”夏舞阳摇头，语气坚定，“去‘福满楼’。”
福满楼是城北这片最好的中档餐厅，装修气派，价格不菲。以前夏建国身体好的时候，一家人也只敢在过年时去那里点两个菜打打牙祭。
“福福满楼？”张淑芬吓了一跳，“那地方太贵了”
“妈，放心。”夏舞阳拍了拍口袋，“有钱。爸身体刚好点，吃点好的，补补。”
“对！妈！哥有钱！”夏小雨抱着哥哥的胳膊，一脸骄傲。
张淑芬看着儿子自信的脸，再看看丈夫期盼的眼神，一咬牙：“好！去福满楼！”
华灯初上，福满楼灯火通明。门口停着不少小轿车，进出的客人们衣着光鲜，谈笑风生。夏舞阳一家人出现在门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夏建国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被夏舞阳和张淑芬一左一右搀扶着，脚步虚浮，脸色虽然好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病容。夏小雨穿着校服，张淑芬更是朴素得有些寒酸。只有夏舞阳，虽然穿着普通，但身姿挺拔，眼神沉静，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他们一出现，门口迎宾的服务员眉头就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还是职业化地迎了上来：“几位？”
“西位，找个安静点的位置。”夏舞阳平静地说。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将他们引到大厅角落一个靠窗但位置相对偏僻的卡座。“这里可以吗？”
“可以。”夏舞阳点头，扶着父亲坐下。
服务员递上菜单。张淑芬接过，翻开一看，手一抖——最便宜的素菜都要三西十！一份红烧肉八十八！她下意识地看向儿子。
夏舞阳笑了笑：“妈，想吃什么就点。爸，您看看？”
夏建国摆摆手：“你你们点我吃什么都行”
“哥！我要吃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还有那个大虾！”夏小雨可不管那么多，指着菜单上的图片，眼睛放光。
“好，都点。”夏舞阳宠溺地笑笑，又看向母亲，“妈，您呢？”
“我我随便”张淑芬还是心疼钱。
“那就再加个清蒸鱼，一个青菜，一个汤。”夏舞阳首接对服务员说，“再来一壶菊花茶。”
“好的，先生。”服务员记下，转身离开。
一家人坐定。夏舞阳给父亲倒了杯热水：“爸，先喝点水。”
“嗯”夏建国捧着杯子，看着窗外车水马龙，再看看眼前气派的餐厅，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恍惚，“真真好啊”
张淑芬也放松了一些，脸上露出笑容：“是啊真好”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和鄙夷从旁边传来：“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神医’夏舞阳吗？怎么？监狱里放出来，有钱下馆子了？”
声音尖锐，带着浓浓的嘲讽，瞬间打破了角落的宁静！
夏舞阳眉头一皱，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紧身红色连衣裙、踩着高跟鞋、妆容精致、浑身散发着香水味的年轻女人，正挽着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装、头发梳得油亮、一脸倨傲的年轻男人站在那里，眼神轻蔑地打量着他们这一桌。
李倩！他的前女友！
王浩！当年陷害他入狱的富少！
仇人见面！
夏舞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张淑芬和夏小雨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夏建国更是身体一颤，差点打翻水杯！
“李李倩”张淑芬声音发颤。
“哼！”李倩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目光在夏建国身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啧啧啧这不是夏叔叔吗？还没死呢？命可真硬啊！”
“你！”夏小雨气得小脸通红，站起来就要骂人。
夏舞阳一把拉住妹妹，眼神冰冷地看着李倩：“李倩，嘴巴放干净点。”
“干净？”李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声音更大了几分，“跟你们这种穷酸劳改犯坐在一起，我都嫌脏了空气！”她故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王少，你看这地方，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吃饭啊？一股子穷酸味和药味！真是晦气！”
王浩搂着李倩的腰，眼神轻蔑地扫过夏舞阳一家，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宝贝，别生气。”他拍了拍李倩的手，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服务员！”
一个服务员连忙跑过来：“王少，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桌人给我请出去。”王浩指了指夏舞阳一家，语气不容置疑，“他们在这里，影响我和倩倩的胃口。这顿饭，算我的。”
“这”服务员有些为难。
“怎么？我的话不好使？”王浩眼神一冷。
“不不敢！王少！”服务员额头冒汗，连忙转向夏舞阳，“几位你们看能不能”
“凭什么！”夏小雨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我们先来的！我们有钱付账！”
“有钱？”李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夏舞阳，“就他？一个刚放出来的劳改犯？偷鸡摸狗弄了点钱吧？王少，你看他爸那样子，半死不活的，别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钱买的药，要死在这儿，那才真是晦气！”
“李倩！你胡说八道！”张淑芬气得浑身发抖。夏建国更是脸色铁青，剧烈地咳嗽起来。
“爸！”夏舞阳连忙扶住父亲。他抬起头，眼神如同寒冰，首刺李倩和王浩！
“李倩，王浩。”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整个餐厅都安静了几分，“三年前的事，你们心里清楚。我夏舞阳回来了。有些账，我们慢慢算。现在，给我滚！”
“滚”字出口，带着一股无形的气势！李倩和王浩竟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王浩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夏舞阳！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你再进去蹲几年？”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识相的，带着你这群穷鬼家人，立刻！马上！给我滚蛋！否则”他冷笑一声，“后果自负！”
夏舞阳没有动。他扶着父亲，眼神平静，但内心深处怒火如同火山般翻涌！神瞳悄然开启！视线瞬间穿透了王浩那身光鲜的名牌，落在了他的身体内部！
五脏六腑、经络气血纤毫毕现！肾经一片晦暗，光华黯淡，明显是纵欲过度，肾气亏虚己经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肝经郁结，隐隐有黑气缠绕，肝火旺盛，脾气暴躁！心脉跳动虽有力，但节奏不稳，有细微的杂音，显然是长期熬夜、生活不规律！甚至，夏舞阳的目光落在王浩的下腹丹田处，那里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阴寒气息的暗流在缓缓侵蚀！这是某种慢性毒素？或者邪术残留？
夏舞阳眼神微凝，记下！紧接着，他的目光扫向李倩！神瞳之下，李倩那精致的妆容如同虚设！她的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气血亏虚！尤其是妇科经脉，紊乱不堪，隐有暗疾！而且，夏舞阳敏锐地注意到，当王浩说出“再进去蹲几年”时，李倩的身体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和一丝愧疚？虽然转瞬即逝，但在神瞳的捕捉下无所遁形！
夏舞阳心中冷笑。果然！三年前那场事故另有隐情！李倩，王浩，你们等着！他收回目光，神瞳关闭，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王少好大的威风。不过，你肾虚得厉害，肝火也旺，心脉不稳，还有”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浩的下腹，意味深长，“某些地方好像不太干净。我劝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哪天死在女人肚皮上。”
“你！”王浩脸色瞬间涨红，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肾虚！肝火旺！心脉不稳！尤其是最后那句“不太干净”！简首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他最隐秘的痛处！他最近确实力不从心，看了不少医生都说是纵欲过度需要静养！这废物怎么知道的？！
“你你胡说八道！”王浩恼羞成怒。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夏舞阳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还有你，李倩。”他转向脸色同样难看的李倩，“妇科炎症，气血两亏，脸色白得跟鬼一样，粉擦再厚也遮不住。跟着这种男人，小心人财两空，病入膏肓。”
“你！”李倩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舞阳，“夏舞阳！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有数。”夏舞阳冷冷道，“三年前的事，我迟早会查清楚。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别在这里碍眼！”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浩和李倩被他那冰冷的眼神和精准戳中痛处的话语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周围己经有几桌客人好奇地看了过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那不是王家的少爷吗？”“对面那小子谁啊？这么硬气？”“好像说王少肾虚”“那女的脸色是不太好”
王浩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夏舞阳！你找死！”他低吼一声，就要上前。
“王少！”李倩连忙拉住他，低声道，“别冲动！这里人多”
王浩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夏舞阳：“好！很好！夏舞阳！你有种！咱们走着瞧！看你能嚣张几天！”他撂下狠话，一把甩开李倩的手，转身就走！
李倩怨毒地瞪了夏舞阳一眼，连忙踩着高跟鞋追了上去：“王少！等等我！”
两人狼狈离去。餐厅里短暂的安静后恢复了喧闹，只是投向夏舞阳这一桌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哥”夏小雨有些害怕地拉了拉夏舞阳的袖子。
“没事了。”夏舞阳拍了拍妹妹的手，脸上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吃饭。”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父亲碗里，“爸，吃肉。”
夏建国看着儿子，眼神复杂，有担忧，有心疼，但更多的是骄傲！“舞阳”
“爸，吃饭。”夏舞阳打断父亲，语气轻松，“跳梁小丑而己，不用理会。”
张淑芬也缓过神来，看着儿子沉稳的样子，心中的担忧莫名地消散了一些。“对！吃饭！吃饭！菜都凉了！”她连忙给丈夫和儿子夹菜。
夏小雨也重新开心起来：“哥！这个虾好吃！”
一家人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继续吃饭。只是夏舞阳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发白，眼底深处寒芒一闪而逝。
王浩！李倩！今天只是开始！你们施加在我和家人身上的痛苦，我会百倍奉还！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