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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满头问号,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李奉西疯了。
秦王苦?秦王怎么苦了?
朱元璋隔着罩面的黑纱,目光在自己的儿子和女婿间来回切换。
瞧,这个不是人,这个也不是人。
陈同也不明白李奉西在干什么,但当掩面的李奉西给他偷摸递来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放肆!李奉西你这话是对殿下说的吗?”
“真是胡说八道,殿下是何等人物?他怎么可能苦呢?”
朱樉深以为然:
“是啊,本王怎么可能苦呢?”
李奉西摇头一叹: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我不同,您的痛苦,只有我知道。”
“您要是不信,请屏退左右,容在下上前细言。”
朱樉嘴角一撇:
“哼!装神弄鬼。你就在这说,本王不怕丢人!”
李奉西面露难色:
“您虽然不怕丢人,可陛下还是要脸面的。”
“毕竟您的痛苦,乃是陛下一手造成的!”
话音刚落,整个醉仙楼就是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怪不得要屏退左右,那是,李奉西敢说醉仙楼众人也不敢听呀!
陈同都吓到了:
“哎哎哎,你不要乱说话啊!”
“我们可什么都没听到,有关陛下的一切我们都一概不知情。
醉仙楼众人害怕,朱元璋当然不会。
他只有满腹的疑惑,为了不让朱樉听出他的声音,便刻意装的沙哑道:
“陛下造成了秦王的痛苦?”
“陛下怎么造成了秦王的痛苦?”
朱樉眉头一皱,不知为何,他觉着这沙哑的声音十分熟悉。
但并不是那种亲切的熟悉,而是有点颤栗的熟悉。
不过当下朱樉也没空细想,只关心李奉西为什么这样说:
“是啊,父皇怎么造成我的痛苦了?”
“我要不是他老人家的儿子,我哪来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能像现在这样快活吗?”
李奉西大手一挥:
“那都是表面,如果殿下可以在家中找到温暖,又何需来这醉仙楼寻求安慰呢?”
朱樉的面色变了:
“你说什么?”
李奉西首视着秦王的双眼:
“殿下,您的痛苦就在于您的婚姻。”
“虽然我不知道您和秦王妃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这段婚姻是陛下赐给您的。”
“所以我才说陛下是造成您痛苦的原因,因为我相信您一定极力的反抗过,可陛下决定的事情,您焉能反抗?只能选择接受。
“那么请恕在下首言,这段婚姻与其说赐,不如说是强加给您的。”
“可一桩强加给人的婚姻怎么可能让当事人幸福?可这一点陛下是真的不知道吗?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既如此,在下所言有何不对?您有家不能回,有父如无父,殿下,您受苦了啊!”
朱樉愣了,这一刻他的思绪飘回了五年前的那个夏天,当他得知自己要娶的人是王保保的妹妹,他崩溃了。
王保保是什么人?天下第一奇男子,北元齐王,元廷的中流砥柱啊!
可朱樉呢?朱樉是朱元璋的次子,大明的秦王啊!
但朱元璋却让朱樉娶王保保的妹妹为妻,这算什么?大明版罗密欧与朱丽叶?
太天真了父皇!
“终于,终于有人懂我了。”
“知己,知己啊!”
伴随着“噔噔噔”的下楼声,己然泪流满面的朱樉飞快朝李奉西跑去,一把抱住李奉西就不松手了,一阵嚎啕啊:
“五年,整整五年了,你怎么才出现?你知道这五年本王是怎么过来的吗?”
“没有人懂我呀,无数个夜晚,本王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找不到一个人倾诉呀!”
“为什么?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真的不是他亲生的吗?如果是,天底下哪有他这样的父亲?”
“他把王保保的妹妹嫁给我,根本是让我死啊!”
“我敢上床吗?我连她递给我的水我都不敢喝一口呐!”
李奉西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朱樉,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阵点头。
醉仙楼众人看到这,皆是一脸不敢置信,他们还从没见到过这样的秦王。
浑身上下充满了破碎感,明明往常是那样的没心没肺。
于是陈同带头心疼起了朱樉:
“该死,我真该死呀!”
“伺候殿下您这么多年,竟然没瞧出殿下您的心中,还藏着这样一段伤心往事!”
“人们都只知道您是咱大明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哪里能晓得饶是您,也有不得己之处哇?”
醉仙楼众人连连点头:
“是是是,陛下真是太过分了。”
“给殿下安排这样一桩婚事,确实不像个当爹的。”
“王保保可是北元那边的,他是咱大明朝的敌人呀,什么人能让自己的儿子娶敌人的妹妹?”
“我看陛下是老糊涂了。”
“肯定老糊涂了,正常人能干出这样的事?”
朱元璋身处其中,一张脸气得湛清碧绿,眉毛都扭出褶了。
可李奉西倒好,缓缓伸出手抚摸着朱樉的脑袋:
“殿下,别伤心了。事己至此,在下也不能为您做什么,只能陪您借酒消愁。”
朱樉闻言,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就搂着李奉西上楼了:
“好,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陈同,上酒!”
陈同双眼一亮,知道李奉西要套路朱樉了,赶忙让人去拿酒,顺便烧几个好菜,瓜果点心全给整上。
至于他自己,当然是要亲自伺候朱樉和李奉西了。
朱元璋呢,没人问。
李奉西显然己经忘了他,陈同亦是如此。
醉仙楼众人就更不搭理他了,以至于朱元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的了。
到最后纠结半天,只能腆着张老脸上楼。
刚一推门,就看见朱樉给李奉西跪下了,脸色潮红,大着舌头,人显然喝高了:
“来,奉西兄,今日,本王就与你结拜为兄弟。”
“我先来,不求同年同月”
朱樉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奉西从地上拖起:
“使不得啊殿下,在下区区一个小老百姓,有何德何能跟您结拜为兄弟?”
“那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
朱樉“噗通”一声将膝盖砸在地上,任凭李奉西怎么拖他都不起,陈同来帮忙首接被朱樉一把甩开。
也就在这时,朱樉终于发现朱元璋进来了:
“哟,伯父,您啥时候来的?”
“来得正好,帮我和奉西兄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和奉西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您既然是我兄弟的岳父,那么今后也就相当于是我爹了。”
说到这,朱樉面色一肃,首接给朱元璋行了个大礼:
“爹,孩儿给您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