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和白玫瑰》第八场——
韦伯斯雄父送的礼物是一张借记卡, 上面贴着希恩雌父的名字——诺亚。
希恩将它拿在手中时,有种很奇怪并且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种别人对自己沉甸甸的情感寄托, 可在他不多的印象中雌父对他永远一副凶巴巴的仇人模样, 甚至最后头也不回地将自己抛弃在冷冰冰的雪地中。
希恩不愿再多想,捏着卡将它甩进了行李箱中,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他才不要还牵挂着以往的伤口。
房间里可以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希恩打包下来后,只有一个小行李箱。兰佛德送给他的机甲手办他捏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等真正走的时候,却将它搁在了窗台上。
管家看了一眼, 道:“少爷确定不带吗?放在这里下次不一定见得到了。”他说的话很隐晦,却真心实意想让希恩再多考虑考虑。
“嗯,不带了。”希恩掩去眼底那丝挣扎,对管家笑了下,“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带着也是累赘。”
他搬家的一切事物都需要他自己来打理,主雌君是没有那种好心帮他的,一切简单点,或许他今晚还能睡上新房的**。
管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看着眼前有些消瘦的雄虫,他抬了抬想安慰的手,但对上雄虫目光后,转而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
“少爷, 我送你吧。”
希恩没有拒绝, 两只虫从萧瑟的老宅出来时, 外面晨曦未出,安安静静的暗幕卷着刺骨的冷侵入皮肤。
出租司机早已在街边等候,见希恩来了,接过他的行李放在了飞行器上。
“小少爷,保重身体。”
希恩回望着管家,又看了看无人出来的老宅,他的笑容在寒风中一时显得勉强极了,
“谢谢。”他上了飞行器,仿佛悲伤只是一瞬,朝管家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没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从那天起希恩就将这句话记在了心底,并且以后的人生也在这句话中来回徜徉。
新家在兰陵北郊,是一套带小花园的小平房,虽然离市中心挺远但周围幽静,树木茂密,颇有种隐居山林的氛围。
“你这里……真的好棒!”
文森第一次来希恩家做客,便对这种错落山林的格局赞不绝口,他坐小花园中的躺椅上,任由天空中的细绒雪飘在头上。
“你雄父真送给你了?还有你家那主雌君这么容易就放你走了?总感觉他们背后有事。”文森嘟囔着,虽然担心,却想不出什么理由。
“放心吧,没有什么附加条件的。”
希恩倒了杯热饮递了上去,而后转了个话题,指着面前还光秃秃的花园,笑容明艳道:
“我打算买上些花籽种上去,等明年开春,这里就是一片花海了,到时候请你来看哈。”
文森自然乐意:“当然要来。我喜欢向日葵,记得帮我种几朵。”
“晓得的。”希恩递给他个肯定的目光。
在这话题停歇间,文森抿了口水,视线停留在希恩脸上,这么仔细一看,却发现希恩脸颊上的肉消了蛮多,血色也不太好,他带着心疼道:
“最近怎么瘦这么多,在这里吃、睡不好?”
见希恩摇头,文森目光闪了下,带着试探道:“我上次跟你说的,你放在心上了?”
自从说了“劝分手”的言语后,希恩就很少跟他联系了,这次的邀请还是他们在那之后第一次见面,文森一直以为希恩是生他的气了,但若要文森说:‘你跟兰佛德还有可能。’他是绝不会说的。
因为,文森的家族比希恩要好很多,最起码能跟兰佛德家那种古老贵族勉强混在一个圈子里,所以他深切知道兰佛德的家境究竟有多好,好到可以任意挑选帝都中最优秀的雄虫作为雄主。
抛开兰佛德究竟爱不爱希恩这个问题,就算是爱的,作为家族独生子的兰佛德婚姻不可能只顺从他自个儿的意愿。希恩的虫纹缺陷就注定了他和兰佛德一定不会有结局,或者再退一万步说,希恩是个正常的雄虫,但私生子的身份以及还有个更优秀的雄虫大哥压着,兰佛德家族的目光都不会放在希恩身上。
雄虫虽然少,但要找到喜欢兰佛德的优质雄虫还是很容易的。可希恩不一样,若是普通雌虫还好,稍微有地位的雌虫哪个想跟有缺陷的雄虫搭上一辈子。
事实即使残酷,但终究是要经历的。
“如果我说没有,就太假了。”希恩抠了抠杯沿,犹豫着要不要把最近那些破事告诉文森。
“要我说,当初就该阻止你追求兰佛德。你看看以前自信漂亮的小雄虫现在哪去了?”
文森握着希恩的手,捏了捏他难看的笑容,老成的叹了口气。
希恩打掉了他在脸上作乱的手,文森这一打岔倒让他露出了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现在不好看?他们都说瘦点好看耶。”
希恩揉了揉有些苍白的脸颊,红润的血色在揉搓中满满浮现,这一副柔软的模样倒让文森软了心口:
“要命哟,你要是只雌虫,我铁定把你拐回家做雌君。”
“说反了!我雄虫,你雌虫。”
“……好吧好吧。你娶我回家。”
文森跟希恩的茶话会很愉快的进行了一下午,直到晚霞来临,文森才起身打算离开。
临离开,他把着希恩的手,认真道:
“兰佛德的事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谈,怕我用上流圈那些现实逼你做决定是不是?但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希恩。你有自己的想法,可以,但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不要亏了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你,文森。”希恩拍了拍文森的肩膀,“快上去吧,外面冷,别冻着了。”
北郊就是有个缺点,一到晚上就超级冷,而且是会渗入骨子里的湿冷,希恩裹了裹外套,只在外面站了一小会儿,衣服下摆就已经潮湿了,内里的衣服冷冰冰贴在皮肤上,刺痛感钻进他的骨头中。
好在送完文森后,屋内有小火炉烤着,希恩关紧了窗户,脱了外衣坐在火炉前面。
火焰跳跃在古旧的火炉中,红色的光映照在希恩脸上,他低头在星环上翻找着医院的信息,可惜并没有任何消息。
明明说第二天就可以出检查结果,结果都第三天了还没有发给他。
这几天,希恩觉得自己哪哪都不正常,本来因为出来独居买的一大桌喜欢的菜,结果完全没有食欲,吃下去的东西等过了一会儿都会恶心地吐出来,半夜不间断的流鼻血也让他换了好几次床单了。
有时候实在害怕,还会爬起来在星网挨个搜索病症,看看是怎么回事。
结果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绝症病因吓得更加睡不着。
他很多次都差点按下兰佛德的通讯电话,可旋即想到他们在冷战,又硬生生停住了。极度恐慌的希恩就想着兰佛德如果能回他一个通讯,他就会跟兰佛德冰释前嫌,然后把这些可怕的、糟糕的事跟他讲一讲,让兰佛德帮他分析分析,并提出个主意。
每次想到这里,希恩在唾弃自己的软弱后,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格外依赖兰佛德。
但是自从上次自己挂断通讯后,兰佛德就再也没跟他回过通讯,唯一一次也是发消息,也是告诉希恩:会在周一回来。
算算日子,就是后天了——
希恩晃了晃被烤得热轰轰的脑袋,打开了晚间新闻。
这是他自从兰佛德去战场后就养成的习惯,据说晚间新闻通常会播报虫军战场情况,希恩想着自己也许有天会在里面看到兰佛德的情况,以防万一才会每天蹲守着。
今天的战地记者看上去很兴奋,他这次的采访背景也不再是乱糟糟的堡垒地,而是规规整整的军事营地,他背后还插上了一块手写牌子,上面写着:西沉战场。
希恩萎靡的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了起来。
记者嘴里介绍了近日西沉战场的捷报,并且还告知最近会撤离一些小分队,因为西沉的局面已经稳定。
希恩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兰佛德和林恩,所以抿了抿嘴,继续看着。
镜头中闪过的军虫们即使戎装被风沙摧残得有些破旧,他们眉宇中坚毅的目光却始终如一,撑着他们英姿飒爽。
希恩没有接触过战争,也不懂他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是如何保持住这种精神气的,只觉得这群军虫和自己不像是在同一个世界。
这一次,镜头定格在了一群正在操练的军虫们。
背对着镜头的两只虫站在高台,似乎是教练,而底下跑操的军虫们吹着口哨,打趣的朝高台的两只虫挥着手,让整个操练场乱糟糟的:
“队长,副队长!我们不服气!你们作弊!”
“就是啊。你们俩个默契本来就高,赢我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要求重新赛!队长和副队长对立来一场!”
军雌们的耐力很高,拖着重负跑圈受惩罚还有余力嚷几嗓子。
站在台上矮一些,穿着整洁军装的雄虫,态度温和,笑起来眼眸弯弯的,“是不是要耍赖?这样吧,明天大家都不用回帝都了,就留在这里比比赛?”
“别!我们说笑呢。”底下归心似箭的军雌们听了后,立马捂着嘴,噤声了。
而高台上,另一只白发雌虫穿着和雄虫同一套色系予.Yankee的军装,他身姿挺拔,体态漂亮,即使是一个背影也足够吸引人的注意,镜头没拍到他的正脸,却给他的侧身特写停留了好几秒。
是林恩和兰佛德。
熟知两人的希恩将他们认了出来,有些讽刺的是,两人的站姿跟希恩曾经看到的照片姿态一样,就是不知道兰佛德望着林恩的眼神里面是否还有曾经的钦慕了。
他有些苦涩的想着,而新闻也因为时长的原因,在这之后就转了另外的战场。
希恩没有再看了,他觉得鼻子不舒服,揉了揉弄得一手血才发现鼻子又出血了。
起身想拿了纸巾擦拭,但他刚起身,眼前一阵眩晕让希恩重重跌在地上,与此同时额头撞在凳角上,剧烈疼痛让他龇牙缓了缓。
等希恩好不容易拿了纸巾将鼻子堵住,在镜子里处理伤口时,星网上打来了一个不知名的通讯。
他接听了,
对方似乎是在一个密闭的环境,呼吸声都听得极清晰,
“您好,是希恩阁下吗?我这边是前段时间负责检查您的医生。”
“有些情况……需要您现在来确认一下。”
医生顿了顿,随即传来翻阅病历单的声音:
“如果可以请您携带家属。”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