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1 / 1)

周复健师带来的新方案,在第二天便雷厉风行地加入了顾怀笙的课程表。

上午的水疗课结束后,午休时间被压缩,取而代之的是在独立治疗室里进行的神经肌肉电刺激。

治疗师在他的背阔肌、多裂肌等关键肌群贴上电极片。当微电流接通的那一刻,并非尖锐的疼痛,而是一种极其陌生的、令人不适的强制收缩。肌肉在他的意志之外,被外力强行“唤醒”,规律地抽动、隆起。顾怀笙紧咬着后槽牙,感受着这种身体“失控”与“被支配”的怪异感。这感觉像是在驯服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理智告诉他这是重建神经通路的必要过程,但本能却对这种剥夺控制权的方式感到排斥与愤怒。

这具身体,还是我的吗? 他看着镜中自己背部肌肉在不自主地跳动,一种荒谬感油然而生。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从数亿的商业谈判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此刻,他却连自己的一块肌肉都无法自如调动,需要借助电流来“提醒”。这种无力感,比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舒安…… 在电流刺激的间隙,他的名字成为划过脑海的唯一亮光。他想起她专注插花时沉静的侧脸,想起她面对刁难时从容不迫的反击。如果她在,会说什么? 大概会用那种温和又坚定的语气说:“怀笙,接受它,把它当作一种工具,就像你运用商业策略一样。” 他闭上眼,努力将她的形象刻入脑海,以此对抗那份失控的焦躁。

下午,则是更为煎熬的足踝稳定性与本体感觉训练。

他脱掉鞋袜,赤脚站在各种不同材质和稳定性的平面上——从柔软的厚垫到左右摇晃的平衡板。汉斯治疗师要求他闭上眼睛,仅凭脚底的感知来维持平衡。

脚底的触感:最初站在平衡垫上时,他脚底的皮肤因为长期缺乏如此精细的刺激而显得麻木迟钝。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个微小的肌肉纤维都在尖叫着抗议,试图抓住任何一点稳定。脚踝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他不得不张开双臂,像笨拙的走钢丝者,姿态狼狈。

“连站都站不稳……” 当他又一次从平衡板上踉跄踏下,被汉斯治疗师扶住时,一股自我厌弃的情绪猛地窜起。他曾是那个在谈判桌上气场强大、步履生风的顾怀笙,此刻却连孩童都能轻松做到的站立都如此艰难。

“不能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自身汗水的微咸,刺激着他的感官。他重新站上平衡板,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对抗晃动,而是尝试去“聆听”脚下板子的运动趋势,去预判,去微调。这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从“对抗”到“共舞”。

记忆回:在某个极度疲惫、几乎要放弃的瞬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家宴后,林舒安穿着高跟鞋,稳稳地走在雨后湿滑的青石板上,裙摆摇曳,姿态优雅如初荷。那份举重若轻的稳定感,此刻成了他遥远而清晰的向往。“我也要……重新学会走路。”

一天的超负荷训练结束后,他躺在别墅的床上,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肌肉的酸痛是深层次的,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又像是有人在用钝器研磨他的骨骼。旧的疼痛未被驱散,新的疲惫又层层叠加。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林舒安发来的日常问候,附着一张她插花作品的图片——一枝傲然独立的雪柳,清雅坚韧。

他没有回复。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无法用此刻的虚弱和狼狈去回应那份美好。他怕自己一旦开口,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负面情绪会决堤而出。

顾怀笙在一次失败的平衡训练后,声音低哑:“这个过程,是否……永远如此低效?”

汉斯收起记录板,蓝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顾先生,您看见窗外那棵橡树了吗?它在冬天掉光了叶子,看似停止了生长。但在地底深处,它的根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下、向四周蔓延,汲取养分,巩固根基。您现在的每一分‘无效’挣扎,都是它在向下扎根的过程。请给它时间,也给春天时间。”

汉斯的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夜深人静,疼痛成为唯一的伴侣。他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屏幕的光亮映着他紧闭的双眼和微蹙的眉头。

在这场只有他一个人的战争中,没有硝烟,没有呐喊。

有的只是与电流的对抗,与平衡板的角力,与自身极限的反复拉扯。

还有,深藏于心底,那份不肯熄灭的、名为“回归”的火焰。

他知道,他正在为自己,也为那个他想与之并肩的人,一寸一寸地,重新搭建通往未来的桥梁。

哪怕过程缓慢,哪怕每一步都伴随着刻骨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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