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
自杀?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文秀娘对着美妇结结巴巴道:
“陈……陈妈妈,你在胡说什么啊,我……我……我和小桃什么时候上吊自杀了?”
砰——
方才掩上的窗户被一阵阴风猛地吹开。
挟着雨点的冷风灌入屋内,瞬间扑灭了桌上摇曳的烛火。
“唉,来的真不是时候。”
江木低声喃喃,“还打算多套套话呢。”
陈妈妈却仿佛根本没看见神色惶惑的文秀娘,只是惊诧地望着江木:“你怎么在我女儿的屋里?”
中年道士手持拂尘,目光警剔。
江木没理会他们二人,对文秀娘叹息道:
“生人,聚魂魄而成形,记忆诸事,皆载于魄中。一朝身殒,形同枯木,魄如灯灭。
所以,很多人在死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尤其是那些自杀、他杀、或是意外横死的人,其‘魄’是在极端刺激下瞬间崩坏的,记忆的损伤和混乱也因此尤为严重,执念自然最强。
因此,他们最有可能陷入‘以为自己还活着’的迷障之中,徘徊不去,最终成为地缚灵,甚至是厉鬼。”
“不,我没死……我没死……”
文秀娘摇着头,抗拒着眼前的事实。
丫鬟小桃茫然无措,瑟缩在一旁。
见江木一人在屋内“自言自语”,中年道士眼神更冷,指间已夹起一张黄符:“小子,你到底是何人?”
“仙长,这位是县衙的木差爷。”
老鸨连忙说道。
“衙役?”
赵阿秋一愣。
随即他松了口气,拂尘一甩,冷声道:
“一个衙役跑来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速速离去。此地非你胡闹之处!”
陈妈妈也赶忙上前拉住江木:
“快走吧木差爷,这屋死过人,不晓得你怎么溜进来的,真是胆子大。”
“陈妈妈……”
徨恐的文秀娘下意识去抓美妇的骼膊,手却径直穿过了对方身体。
秀娘愣在原地。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我真的死了?”
“不!我不信!”
“我不信!!”
女人跟跄后退。
她的神情变得狰狞痛苦。
一缕缕黑色雾气从她的七窍中溢出。
双目也渐渐变得一片赤红。
江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事的陈妈妈,我正在跟文姑娘唠嗑呢。”
唠嗑?
美妇被江木的话吓得一哆嗦,粉颊变白。
但想到对方只是个衙役,又不是真道士,啐道:“你这差爷瞎扯什么,快走吧,仙长要作法,误伤了你就不好了。”
她拽着江木将其推出屋外。
不等江木开口解释,又匆匆返回屋内,对赵阿秋颤声道:“仙长,您看这屋子是不是真有鬼?是不是我那女儿……”
她眼圈又红了,但脸煞白煞白的。
即便是自己曾经疼爱的女儿,她也怕啊。
赵阿秋掐着法诀,风轻云淡道:
“夫人放心,若真是文姑娘她们的魂魄在此作崇,贫道自会助她们魂归九幽,安息轮回,免受孤魂野鬼之苦。”
身为崇天观驱邪精英,对此等小事并不在意。
其实他见过的真鬼寥寥,多数不过是阴秽之气,或主人家心理作崇。
“谢谢仙长,谢谢仙长。”
陈妈妈连忙作揖道谢。
赵阿秋从怀中取出一支瓷白小瓶,以柳叶蘸取露水,抹过双眼,陡然厉喝: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开我法眼,见鬼见神——疾!”
道士双目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芒。
陈妈妈见状,更是满脸敬畏,大气都不敢出。
赵阿秋环视屋子一圈,皱了皱眉,随即神色一松,淡淡道:“此屋并无凶煞邪祟,想来只是新丧之人,阴气重了一些,贫道……”
“道长,小心!”
窗外忽然响起江木的提醒声。
赵阿秋一怔,刚要回头,脖子就被一股无形巨力扼住,然后脚尖离地。
却是文秀娘掐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
此刻的文秀娘,发丝飞舞,浑身黑气弥漫,面目扭曲,双眼血红:
“死!都给我死!我死了,你们谁也别想活!!”
“小姐……”
丫鬟小桃的魂魄在一旁哭泣着。
“救……救命……”
赵阿秋双脚在空中乱蹬,脸庞因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眼里满是恐惧和悔恨。
卧槽!
厉鬼啊!
早知道给再多钱也不来!
陈妈妈吓得尖叫起来。
两弧颤巍巍,几乎要抖出襟口。
这时,江木从窗户翻了进来,手里却提着一块板砖。
“唉,本来打算用唠话的方式化解她的怨气,多套点话,结果你们偏来搅局……这下好了,彻底厉鬼化了。”
“文秀娘!”
江木陡然大吼。
化为厉鬼的文秀娘猛的转过头来。
迎面而来一块板砖!
嘭!
文秀娘被拍得一个趔趄,黑气都散了几分。
被掐得翻白眼的中年道士“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待文秀娘回神,江木抄起板砖从身后扑了上去,骑在对方磨盘似的大胯上,一手揪起发丝,照着脑袋一通猛拍。
他没打算用东皇太初铃解决这只厉鬼。
毕竟还要问话,一下整死不太好。
而且铃铛一般是主动出击,但此时或许是有了青衣的缘故,没啥动静。
青衣飘在一旁,啧啧道:
“这小郎君,半点不知怜香惜玉,还不如让我来。”
“别打了!求求仙长别打了!”
怨气不深的小桃并未成为厉鬼,看到小姐被狂揍,心疼的直掉眼泪。
她忍不住上前。
结果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板砖。
哭的更凶了。
身上煞气被拍散大半的文秀娘总算清醒过来,连声求饶:“仙长饶命,奴家不敢了,疼……”
这什么直男神仙啊。
这么漂亮的女鬼都用板砖揍。
江木喘着气又补了一砖才起身,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对看傻的陈妈妈扬扬下巴:“出去,我跟文姑娘聊两句。外面等着。”
陈妈妈傻愣愣地看着,浑身发抖。
不是,这年头衙役都会驱鬼了吗?
“快去啊!”
江木把板砖扔了过去。
“哦,哦。”
陈妈妈一个激灵,爬起跑出屋子。
刚跑出去,又折了回来把那块板砖抱在怀里,苍白的面容带着几分复杂,颤道:“仙……仙长,真是秀娘吗?”
江木摆摆手:
“放心,我会让她们安安生生上路。”
陈妈妈咬着唇,欲言又止,最终黯然离开了屋子。
“我知道陈妈妈想跟你再说两句,但没必要了。一来你怨气未净,残魂不稳。二来,你们时间也不多了。”
江木坐在椅子上,用袖子擦着脖子上的汗。
恢复清明的文秀娘魂体明显淡薄了许多,近乎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与主一体的小桃,同样如此。
小桃惶惶侍立一旁,忍不住好奇问道:“仙长,你不是衙役吗?”
“谁规定衙役不能斩妖除鬼的?”
江木反问。
小桃一下噎住了话语。
她又好奇指着地上的赵阿秋问道:
“仙长,为什么他也看不到我们,他不也是道长吗?还有啊,我们什么时候去投胎,下辈子我想继续跟着小姐,可以吗?”
小丫鬟把江木当成阎王爷了。
“因为他菜,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不归我管,问了也是白问。”
江木揉了揉眉心,对凄凄落寞的文秀娘说道,“先不提这些了,说说你的事吧,现在你应该想起来,为什么要拉着小桃自杀吧。”
“我想起来了。”
文秀娘点了点螓首,“我和小桃不是自杀的,我们是被一只女鬼给吊死的!”
“?”
江木脸上的表情陡然僵硬。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这屋子里——还有一只女鬼?!”
不对,应该有两只。
毕竟还有青衣。
不过能让他和青衣都没发觉的女鬼,显然很恐怖啊。
喀嚓——
似是木块断裂的声音,突兀在江木背后响起。
窗外,更冷的风夹杂着更密的雨丝呼呼灌入,让房间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啪!
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了江木的肩上。
江木咽了口唾沫。
不是吧,还真有恐怖的厉鬼?
他僵硬着扭过头去。
便看到刚才昏迷的赵阿秋不知何时醒了,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模样还迷迷糊糊的:
“救……救我……”
江木沉默片刻,一把提起赵阿秋,扔出窗外:
“这么菜,也好意思跑来驱邪灭鬼,鸿远真人的徒子徒孙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好了,咱们继续。”
江木关好窗,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来,“细嗦女鬼。”
文秀娘坐在椅子上,幽幽说道:
“前段时间,奴家和小桃去四方庙上香,回来途中,在河里瞥见一具漂浮的红衣女尸,于是便赶紧报了官。
可等官差到来,打捞才发现,竟只是一件衣服,是我眼花了。
可自那天起,奴家就感觉不对劲了。
晚上睡觉时总觉得暗中有人在偷窥着我们,尤其在沐浴的时候,房子里阴森森的。
于是奴家就让陈妈妈找些道士和尚什么的,来做做法。
可六天前的夜里,奴家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声音,睁开眼睛一看,有一个女人站在奴家床前。
那女人手里拿着一个似乎是果子的东西。”
果子?
听到这里,江木精神一震。
原来文秀娘竟也是苹果案的受害者!
只是她为什么,没和其他年轻女子一样被抽离寿元,变成老太太?
江木神色凝重,追问道:“你可看清那女人的模样?”
文秀娘轻摇螓首,青丝微乱:
“当时夜黑,奴家并未看得真切。正要呼救时,喉咙却象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也动弹不得。
不过那女子走到小桃床前时,奴家瞥见她后颈处有个发亮的印记,瞧着象是一片柳叶,又似蝴蝶的翅膀……
随后那女子便离去了,我与小桃也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上了吊。”
文秀娘的话,让江木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他想起了莫海儿!
那个曾藏在浴桶内,偷窥潘笙儿的变态。
江木清楚地记得,莫海儿在讲述少年往事时,提到他常偷窥邻家寡妇沐浴,而那寡妇的后颈处,正有一个形似叶又似蝶的胎记。
竟如此巧合?
莫非杀死文秀娘的神秘女子,苹果案的真正元凶,竟是莫海儿的那个邻居?
这时间跨度未免太久远了。
江木意识到,自己距离触及真相的边缘,只差最后一步。
“小姐!”
小桃忽然发出一声惊叫。
江木扭头望去,只见文秀娘的魂影正从足尖开始碎裂,如被风吹散的烟纱,一寸寸化作幽冷荧光。
丫鬟小桃的魂魄也同样开始溃散。
江木叹了口气:
“很正常,本来你的魂魄就不稳了,只是执念所在。若是变成厉鬼,情况会更糟糕。我不清楚这个世界,有没有投胎一说。若有的话,但愿下辈子你们能投个好人家。”
文秀娘和青衣不一样。
青衣的魂体似乎经过了淬炼,只要有阴煞之气重的地方,就可以存活。
东皇太初铃也会主动将其收服。
而文秀娘主仆,仅仅只是普通的残魂罢了。
文秀娘美目含泪,似有释然,又带着不甘。
她对着江木盈盈下拜,声音轻得象风:“仙长大恩,奴家来世再报。”
她顿了顿,幽幽道:
“仙长,奴家自十三岁便被爹娘卖入这烟花之地,如同笼中雀鸟,一生本该如此。只是奴家还有一心结未了。
当初奴家二十岁时,遇到了一位书生,奴家与他情投意合,将所攒的金银全都给他,助他读书考试。
可自他入京后,却没了消息,奴家苦等不来,托人打探也始终没有结果。后来,奴家心也死了,可心里的疙瘩却始终抹不去。”
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向梳妆台:
“仙长,那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除却些首饰银钱,还有我与他定情的信物。
那些金银首饰尽数赠你,只求仙长若某日得遇此人……劳烦将此信物交给他。
就说,秀娘那日骗了他,其实那枝花儿并没有枯死。”
文秀娘抬起泪痕交错的面庞,颈项在微光下浮出一层细瓷般的苍白。
江木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也颔首应允:
“好,若我遇见,定当转交。”
丫鬟小桃泣不成声:“小姐,小桃会永远跟着您。”
江木重新点起桌上的白蜡,写了几道符放在屋内四角。
残烛重燃,火苗却呈现幽蓝。
江木对青衣说道:
“帮个忙,把她们身上的煞气吸干净,这样就算下地府,也不会经受折磨。”
在玄冥界的认知中,残魂滞留阳间愈久,执念愈深,沾染的煞气也愈重。
到了地府,需经历褪煞之苦,过程极为煎熬。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如何,但多做些总归是没有错的。
青衣心领神会,飘到二女面前。
因为铃铛的屏蔽能力,哪怕是同为鬼的主仆二人也一直看不到青衣。
青衣闭上美目,袖袍鼓风。
一缕缕黑气从主仆身上吸出,尤如两条细蛇,一细一粗进入了青衣的魂体。
主仆二人魂影顿时澄澈,散作点点星光。
旋绕一圈蜡烛,彻底散去。
屋内恢复了安静。
“若地府真有,愿你们来世莫再入风尘。”
江木吐了口气。
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
烟花之地本就是阴气极重的地方,魂魄能长久逗留并不意外。
但这个世界的人死后,大多都是人死魂散。
为何文秀娘主仆的魂魄保留。
“是那神秘女子动了什么手脚么?”
他思忖片刻,对青衣说道:“感应一下,这地方或许有什么神器能留住魂魄。”
青衣的身形在屋内飘忽游走,时而没入地面,时而穿透梁柱。
不多时,她从床榻下钻出,指着雕花木床说道:“这下面有东西。”
江木立即俯身搜寻。
片刻后,他拿出一根角老爷,嘴角抽搐。
“这就是你说的神器?”
江木挑眉看向青衣。
青衣一脸无辜道:“我没说是神器啊,我只说那下面有东西。”
见男人脸色不好看,她调皮眨眨眼:
“开个玩笑,不过我没在这地方发现有什么神器,也许是没能感应出来?”
江木将角老爷丢回去,低声说道:
“如此看来,定是那凶手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才让文秀娘主仆的魂魄得以保留。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莫海儿所说的那个邻居了。”
江木从桌子底下的暗格里,找出文秀娘所说的那个盒子。
里面果然装着不少银票与金银首饰。
在这些物件中,另有一个小巧的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颗很普通的佛珠。
盒子里还有一个名字——李钰桦。
江木喃喃道:“看来,这就是文秀娘所说的定情之物了。”
青衣凑上去,嗤笑道:“一颗破珠子,就把一个女人的身心财物全哄了,也是厉害。”
江木轻抚佛珠,叹道:
“或许文秀娘早就猜到了答案,只是不愿让这个梦清醒。有时候,梦若碎了,活着也就没了念想。”
将物品收好,江木离开了郁香楼。
外面雨还未停。
细密如丝,将长街笼在一片氤氲水色之中。
刚走出不远,便听身后传来呼喊声:“小友请留步!”
是道士赵阿秋追了出来。
江木转身望着狼狈的道士,挑了挑眉:“怎么?要打架?”
“不,不……”
赵阿秋连连摆手,面带惭色,郑重施了一礼,“方才让道友见笑了。不知小友这身驱邪本领,师从何处?”
江木玩笑道:“是跟你师祖鸿远真人学的。”
“师祖?”
赵阿秋愣在当场。
江木摆摆手:“回去问你师父或者师祖去,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说罢,便转身离开。
赵阿秋望着江木背影,一头雾水。
——
江木本打算先去衙门,查一查莫海儿口中,那个神秘邻居的线索,但想了想,还是直接去了巡衙司。
毕竟在找人这方面,巡衙司权限更高,效率更快。
来到唐锦娴处理公务的厅堂,却不见对方芳踪。
询问秀秀得知,唐锦娴还没回来。
想来或许对方还在跟那位红尘道姑在一起。
于是江木便留下一张纸条,交给贴身女官秀秀,嘱咐她待唐锦娴归来时代为转交。
回到家里,江木没急着布置炼鬼丹阵法,而是拿出从木卿衫那里得到的那幅画,进行研究。
江木将画铺在桌子上,望着画中的青裙女人,喃喃自语:
“崇天观的掌教说,这幅画并不是灵器。可是木卿衫说,树上结下的苹果,他都是在画前上供,让对方拿走的。
凶手如何拿走苹果?
是通过这幅画感应到苹果所在,再暗中潜入木卿衫家的密室取走?
还是,利用这幅画进行隔空传送?
还有,媳妇的面容为何被烧了,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烧去的?”
江木手指轻轻敲打着。
他笃定,这幅画绝对藏有大秘密。
眼下木卿衫已死,果树也毁了,也不晓得凶手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没有了果子,她还会害人吗?
凶手让文秀娘主仆上吊,目的又是什么?
江木的指尖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轮廓,感受着纸张略显冰凉的纹理触感,脑中不断将杂乱线索进行组合推理。
沉吟片刻,他取出一柄小刀,在指腹轻轻一划,将渗出的血珠滴在画上。
然而画卷依旧平静,未见丝毫异动。
就在江木准备将画收起时,一旁的青衣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奇怪,怎么又浮现出了一幅画?”
画?
江木一怔,忙低头仔细检查。
可找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有多馀的画。
“你又在故意逗我?”
江木皱眉。
青衣眨眨漂亮的美目:“你看不到?”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在画中女子身旁的一处空白,娇声说道:“这里明明显出了一幅小画啊。”
见女人不似玩笑,江木也是无语。
难不成这幅阴间画,只有阴间的人才能看到?
“给我说说画里的内容?”
江木问。
青衣折腰俯身细看。
然而看着看着,她娇媚的面容渐渐凝固,露出极其古怪的神情。
在她的视线里,出现的这幅精致小画里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容貌细腻可辨。
男人手持一杆长枪,锋利的枪尖正好刺入女子的心口。
男人是江木。
被他刺穿心脏的女子,竟是石雨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