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西点,阳光依旧明媚。
“启明星国际幼儿园”门口,己经聚集了不少来接孩子的家长。豪车云集,衣着光鲜的家长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阶层感。
苏清婉请了半小时假,匆匆赶来。她换下了一身职业套装,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但看向幼儿园里面的眼神却充满了温柔的期待。只有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她一天的疲惫和委屈才能稍稍缓解。
她站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尽量避免与那些非富即贵的家长产生交流。她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很快,孩子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走了出来。
小念萧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出现在门口,大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着。当看到苏清婉时,她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像只快乐的小鸟扑了过来。
“妈妈!”
苏清婉蹲下身,将软糯的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小小的、温暖的身体,鼻尖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
“念念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呀?”
“乖!念念可乖了!老师还表扬我了!”小念萧用力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神秘兮兮地凑到妈妈耳边,小奶音压得低低的,“妈妈妈妈,我今天遇到一个叔叔,他跟照片里的爸爸长得一模一样!他还跟我说话了!”
苏清婉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白了。
他…他竟然找到了幼儿园?!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接近念念?!
“念念!”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严厉,“妈妈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你怎么能不听话!”
小念萧被妈妈突然的严厉吓到了,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委屈道:“可是…可是叔叔不是坏人…他看起来好难过…他还问我叫什么名字…”
“不管他问什么!以后再也不许跟他说话!看见他就要躲开!听到没有!”苏清婉的心揪成一团,又痛又怕,语气越发急躁。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嘲笑和恶意。
“哟,这不是没爸爸的小野种吗?又在跟你妈妈编故事找爸爸了?”
只见一个穿着小西装、胖乎乎的小男孩,被一个珠光宝气的胖女人牵着,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念念。他是林家一个旁系亲戚的孩子,叫林小胖,平时在幼儿园就经常带头欺负念念。
胖女人——林太太,也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刻薄:“苏总监,可得把你家孩子看好了,这整天幻想着有爸爸,别是得了什么精神病吧?再说了,这幼儿园可是高档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陌生人都能靠近孩子,安全可真成问题!我看啊,有些人就不该把孩子送到这种地方来,平白拉低了档次!”
她的话意有所指,引得周围几个家长纷纷侧目,看向苏清婉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审视。
苏清婉的脸色煞白,屈辱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太太,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尊重?你也配谈尊重?”林太太翻了个白眼,“一个未婚先孕,不知道跟哪个野男人鬼混生下野种的女人,也配让我尊重?真是笑话!”
“你!”苏清婉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这些恶毒的言语,她听了五年,每一次都依然像刀割一样疼。
小念萧虽然不太完全明白“野种”的意思,但她知道那是很坏很坏的话,是在骂她和妈妈。她看着妈妈被欺负,又气又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带着哭腔大声喊道:“我不是野种!我有爸爸!我今天还看到爸爸了!我爸爸很高很帅!比你们所有人都厉害!”
童言无忌,却瞬间点燃了导火索。
“噗嗤!”林小胖率先大笑起来,“吹牛!羞羞脸!你根本没有爸爸!”
林太太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刺耳:“哎哟喂,真是笑死人了!苏总监,你这女儿别的没学会,这吹牛和妄想症倒是遗传得十成十啊!还很高很帅?在哪呢?你倒是叫他出来给我们看看啊?不会是梦里见的吧?哈哈!”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嘲笑声更大了。
苏清婉只觉得天旋地转,恨不得立刻带着女儿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环境。她死死咬着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小念萧看着周围那些嘲笑的大人和小伙伴,看着妈妈苍白而屈辱的脸,小小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委屈和不解。
她明明就见到爸爸了!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为什么要骂妈妈?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朝着西周大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没有骗人!我爸爸真的回来了!他一定会来的!他一定会保护妈妈和念念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甚至盖过了那些嘲笑声。
一瞬间,周围竟然安静了一下。
随即,是林太太更加夸张的嘲笑:“哎哟,还会喊救命了?你叫啊!你倒是把你那个厉害的爸爸叫出来啊!让我们开开眼…”
她的话音未落。
突然——
一阵低沉狂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野兽的咆哮,瞬间撕裂了幼儿园门口虚伪的和谐!
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动静吸引,惊愕地转头望去。
只见街道尽头,一辆庞大、狰狞、充满力量感的黑色越野车,如同钢铁巨兽般,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疾驰而来!
“吱——!”
一个精准而狂暴的甩尾,越野车稳稳地停在了幼儿园门口的正中央,距离林太太那辆昂贵的保时捷跑车仅剩几厘米的距离!
车门打开。
一条穿着黑色战术长裤的长腿迈出,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完全从车内走出。
黑色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精壮强悍的身材轮廓,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气!
他一下车,整个幼儿园门口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所有的嘲笑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场强大的男人震慑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萧辰摘下墨镜,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最终,精准地落在了那个泪流满面、小脸通红的小小身影上。
他的眼神瞬间软化,带着无法掩饰的心疼。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小念萧面前,然后,在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注视下——
缓缓蹲下身。
他伸出宽大粗糙的手掌,极其轻柔地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珠,声音是所有人都未曾想象过的温柔和坚定:
“念念不哭。”
“爸爸来了。”
“谁欺负你和妈妈,告诉爸爸。”
刹那间,万籁俱寂。
阳光仿佛都聚焦在了这对父女身上。
小念萧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那温柔又强大的眼神。
几秒钟的呆滞之后,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爆发出来!
“爸爸——!”
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猛地扑进萧辰宽厚的怀里,两只小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仿佛抓住了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
“爸爸!爸爸你终于来了!他们骂念念是野种!他们欺负妈妈!呜呜呜…”
萧辰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他紧紧抱住女儿颤抖的小小身体,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父亲”的责任感和滔天怒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声音依旧温柔:“念念不怕,爸爸在。”
然后,他抱着女儿,缓缓站起身。
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对面己经彻底傻眼、脸色惨白的林太太和林小胖时,刚才所有的温柔瞬间消失殆尽!
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蕴含着恐怖的煞气和毁灭的意味!
整个幼儿园门口,空气凝固,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林太太被他那眼神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脸上的嘲笑和刻薄早己被惊恐取代,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辰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样盯着她,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刚才,是你说我的女儿是野种?”
“是你说,让我出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