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猛的坐起身，宿醉的头痛混着心头的慌乱涌上来。
昨晚琴房里的画面像碎玻璃似的扎进脑子里。
他胡乱抓过外套披上，指尖还在发颤。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彭依然递过一杯温水，
“是不是喝多了头疼？”
杨明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没…没事。”
他瞥了眼窗外，晨光己经爬上院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洗漱时，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带着红血丝。
他捧起冷水拍在脸上，试图清醒些。
却总能想起赵清影昨晚含泪的眼，还有她落在颈间的温度。
下楼的时候，赵齐山己经坐在餐桌旁喝起了茶。
见他下来，笑着招手：
“小明醒了？快来吃早饭，王帅己经去打包雀梅了，保证不耽误你赶飞机。”
“嗯，麻烦了。”
杨明刚坐下，赵清影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她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长发梳成简单的马尾。
只是眼眶微微泛红，避开了他的目光，把粥轻轻放在他面前：
“趁热喝吧，醒酒的。”
“谢谢。”
杨明的声音有些干涩，拿起勺子的手顿了顿。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赵齐山只顾着说雀梅打包的细节，彭依然偶尔插两句话，
杨明和赵清影却没再对视，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吃过早饭，
王帅把裹得严严实实的雀梅盆景搬上了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
赵齐山拉着杨明的手反复叮嘱：
“回去可要好好养着，等你有时间就来魔都看看我。”
“一定。”
杨明点头，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站在车门边的赵清影。
临上车时，
赵清影忽然走上前，抱了抱彭依然：
“很抱歉，我有些不太舒服，就不送你们了，只能让王叔送你们了。”
彭依然眼神中有些担心，点了点头，
“没关系，不舒服去医院看一下，有时间一定要来京北。”
“嗯，会的。”
赵清影松开手，缓缓的走到杨明的跟前，同样抱住了他。
“一路平安…”
“嗯。”
两人分开后，赵清影红着眼睛背过去了身，不敢再看他。
这时，
徐婶也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鸟笼子，里面正是那只会说话的鹦鹉灰机。
王帅接过鸟笼，也放进了后备箱。
杨明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啊？”
赵齐山笑了笑，
“这灰机是你买的吧，那你回京北自然要把它带回去了。
“老爷子，把灰机留在您这儿不好吗，没事还能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儿”
赵齐山摆手，故作严肃的样子，
“你小子现在知道这么说了，那我跟你东西为什么不要呢？”
杨明无语，
“这不是一码事儿，再说了，这鹦鹉又不值钱，还是给您养吧。”
王帅在一旁笑着解释，
“杨先生，您先带回京北养一阵子，等回头老爷子想它了，我再带他去把鸟儿接回来。”
杨明这才明白了过来，赵老爷子这是准备给自己去京北找个好理由啊。
“呵呵…行，那我先带回去养着，等您老人家来接它。”
赵齐山笑而不语。
杨明眼珠子一转，笑着调侃：
“对了，那乌龟呢？要不我也带回去吧？”
“臭小子，你想干嘛，你想把我的救命恩人都给带回京北吗？”
“嘿嘿…老爷子，那可不是救命恩人，那是救命恩龟啊！”
在这一老一少的嬉笑声中，离别的味道也淡了许多
王帅看了一眼手表，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出发了。”
杨明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廊下的赵清影。
她始终背对着，肩膀微微耸动。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转身上了车。
卡宴缓缓驶出庄园大门时，杨明从后视镜里看见赵齐山挥着手。
忽然，脑海中开始涌现出这些天的点点滴滴，心里莫名一酸。
后座上的彭依然轻轻叹了口气，
“清影，怕是偷偷哭呢。”
杨明没接话，只是摸出烟盒想点一根，指尖却在碰到打火机时顿住了。
琴房里那盏暖灯的光晕，赵清影落在他手背上的泪痕。
还有她最后那句带着哽咽的“一路平安”，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王帅专心开着车，忽然往副驾驶瞄了一眼，
“杨先生，您别多想，小姐就是重感情，之所以没亲自送你们，肯定是怕分别时太过伤心。”
杨明捏着烟盒的手紧了紧，
“嗯，王叔，我懂，替我多照看她点。”
“您放心。”
王帅笑了笑，
“对了，那盆雀梅我垫了三层棉絮，根须裹了保湿布，到京北保证鲜活。”
“嗯，知道了。”
“通背拳好啊，回京北有空的时候多练练，对身体好。”
“知道了，王叔。”
王帅开着车，又转脸看了一眼杨明，
“有烟吗？给我也来一根。”
杨明一怔，随即掏出两根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后，分出一根递给王帅。
接下来，全程无话
王帅用最沉默的方式，在述说着内心中的不舍。
车子快行驶到机场的时候，后备箱里的鹦鹉忽然扑腾起来，
“杨明！杨明！”
彭依然被逗笑了，
“这小家伙记性倒好，才听了几天就记住名字了。”
杨明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心里暗自腹诽：
“等它会喊清影了，我就带它回魔都”
到机场时，
王帅熟练的办好托运，连那盆雀梅都仔细贴上了“易碎”标签。
安检口告别时，他和杨明握了握手，
“杨先生，保重！”
杨明笑了笑，
“王叔，京北到魔都又没多远，别搞的这么伤感”
“呵呵…好！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能切磋切磋。”
“没问题，王叔。”
杨明和彭依然和来时一样，很顺利的办理了值机。
飞机起飞时，他靠窗坐着，看着魔都的轮廓渐渐缩小。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清影发来的消息。
杨明打开手机一看，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钢琴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红的玫瑰。
他还清楚的记得，昨晚花瓶里插着的…是一束纯洁且雪白的百合
杨明盯着照片看了很久，首到空姐提醒关手机，才缓缓打字回复：
“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