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
见桥上的八路军也参战了。
高木信一怒骂一声,他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机会!”
陈墨眼中寒光一闪,知道机会来了。
他猛地拉燃了手中的两颗手榴弹。
停顿一秒。
两秒。
然后,他在手里,将两颗手榴弹的木柄,狠狠地磕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动作。
陈墨在用这种方式,调整两颗手榴弹的爆炸延时,确保它们能在落地的瞬间同时引爆。
“去死吧!”
陈墨猛地直起身,借着腰腹的力量。
将两颗手榴弹,狠狠地甩向了高木所在的指挥位置,也就是那辆还没完全燃烧的卡车车头后方。
“轰!轰!”
两团火光在卡车后方腾起。
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陈墨没有停,扔掉手里打空了弹匣的百式冲锋枪,拔出了那把带着血槽的格斗匕首。
“清芷!掩护我!”
陈墨就像一头猎豹,从掩体里冲了出去,直扑高木的位置。
他在混乱中寻找秩序,在绝境中制造杀机,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敌人的心理,包括环境,甚至包括那个唱戏的傻小子。
然后,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终结对手。
高木信一并没有被炸死。
特种兵的直觉在最后一刻救了他一命。
高木信一滚到了卡车底盘下面,躲过了弹片的洗礼。
但他的一条腿被炸断了,白森森的骨茬露在外面,鲜血狂涌。
当他看到那个穿着长衫、满脸血污的男人,提着匕首,像死神一样向他走来时,他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恐惧。
“你……到底是谁?”
高木挣扎着举起手里的王八盒子,想要扣动扳机。
但他的手在颤抖。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陈墨的声音很冷,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他没有给高木开枪的机会。
一脚踢飞了高木的手枪,然后一膝盖狠狠地顶在了高木的胸口,将他死死地钉在地上。
匕首的寒光,映照着火光,在陈墨的眼中闪烁。
“记住这个名字。”
陈墨俯下身,在距离高木的脸只有几厘米的地方,轻声说道。
“我叫……陈墨。”
“噗嗤!”
匕首毫无阻碍地刺入了高木的心脏。
高木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有一口带着泡沫的血水涌了出来。
一代日军特种作战专家,就这么像条野狗一样,死在了冀中平原的一条烂泥沟里。
战斗结束得很快。
失去了指挥官,又被前后夹击,剩下的几个日军特种兵虽然还在顽抗。
但在沈清芷精准的点名射击和桥头机枪的压制下,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
战场上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濒死的呻吟声。
陈墨从高木的尸体上站起来。
他拔出匕首,在对方的军服上擦了擦血迹,然后收回靴子里。
他感觉很累。
那种透支了所有体力和精力的疲惫,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沈清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握枪的手,微微有些发白。
“死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死了。”
陈墨点了点头。
“可惜了。”
沈清芷淡淡地说道。
“本来还想留个活口,问问高桥那个女人的底细。”
“问不出来的。”
陈墨从口袋里摸出那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烟,却发现里面的烟早就碎成了渣。
他有些烦躁地将烟盒揉成一团,扔进了火堆里。
“这种人,脑子里只有那个疯女人的命令。留着也是祸害。”
这时候,桥头的八路军战士们,终于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班长,手里提着驳壳枪,一脸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
他看着这两个穿着老百姓衣服,却满身杀气、手里拿着鬼子武器的男女,心里直打鼓。
还有那个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还在哼哼秦腔的傻小子。
这组合太诡异了。
陈墨转过身,看着这些年轻的、紧张的面孔。
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刚才在鬼子窝里装孙子,现在在自己人面前,却被当成了怪物。
“是我啊。”
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二十二团的……技术教员。”
那个班长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借着火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陈墨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陈教员?”
“真……真的是您?!”
班长的声音都变调了。
“如假包换。”
陈墨苦笑了一下。
“行了,别愣着了。赶紧打扫战场。这帮鬼子的装备不错,百式冲锋枪,好东西。都带回去。”
他说着,就要往桥头走。
刚迈出一步,他的身体突然晃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小心!”
沈清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她的手很稳,也很有力。
“逞什么能。”
她在陈墨耳边低声骂了一句,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刚才那股子狠劲儿哪去了?”
陈墨靠在她身上,闻着她身上那股混杂着火药味和汗水的味道,竟然觉得有些安心。
“那是演戏。”
他虚弱地笑了笑。
“戏演完了,该……回家了。”
这一夜,对于饶阳县城的高桥由美子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原本计划中的“斩首行动”,在预定时间过去一个小时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无线电静默。
派出的侦察兵也没有回来。
那支被她寄予厚望武装到了牙齿的“挺进队”,就像一颗扔进大海的石子,连个浪花都没翻起来,就彻底消失了。
“八嘎……”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手中的茶杯,被她捏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流下来,烫红了皮肤。
但她感觉不到疼。
她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羞辱的愤怒。
那个男人。
那个叫陈墨的男人。
他不仅逃脱了她的陷阱,还反过来,一口咬断了她伸出去的爪子。
而且,是在她最得意、最自信的时候。
“陈墨……”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这一局算你赢。”
“但是,游戏……还没结束。”
“我会让你知道,惹怒一个女人的代价,到底有多大。”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疯狂,毁灭一切的光芒。
既然“斩首”不成。
那就毁了这张桌子。
“传我的命令。”
她转过身,对着身后噤若寒蝉的副官,冷冷地说道。
“通知航空兵团。”
“明天天一亮,我要看到燃烧弹。”
“把那个村子,连同周围方圆十里,都给我……烧成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