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薛凤翔被叉了出去,户部尚书郭允厚又梗梗脖子站了出来。
这老头也曾经依附过魏忠贤,但本质和政治立场上,还是东林党人。
属于那种喊着不走,打着倒退,胸有圣贤书,谁说都白费的倔驴脾气。
他听到薛凤翔报出,工部需要二百二十万两去给天启帝修建陵寝。
原本想要哭穷,上奏国库空虚,九边军饷拖欠数月,朝廷上下大小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
还有各地赈灾的救命银尚且无法正常调配,户部不可能拿出来那么多钱。
后面见到新皇帝居然说二百二十万两还不够,心说就算敲碎他这身老骨头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索性把原本想好的说词都给抛在脑后。
直接撂挑子道:“启禀陛下,老臣户部尚书郭允厚,年老多病,不堪重任,请辞返乡!”
沉程看看这吹胡子瞪眼的老头,现在的朝堂就是这种状况,要是动手开杀就给他们留个直言劝谏的名声,要是忍下这口气他们就会反反复复在你的前列腺上横跳。
“你既然也想告老还乡,那朕问你,现在户部帐面上可有结馀?”
崔呈秀这个兵部尚书狗屁不是,但也正因为狗屁不是,所以暂且留着给其他人看看,阉党还有人在。
郭允厚这个户部尚书可就不一样了,天启帝在时,他是临危受命被提拔上来保障边军粮饷的,在朝堂内外颇有声望。
“回陛下,没有结馀,九边拖欠军饷,京营拖欠军饷,六部三司五寺、在京官员和各地官员欠俸,国库亏空超六百万两!”
“臣老迈,算不过来这笔帐了!”
妈的,还敢跟朕穷横穷横的。
原本第一次当昏君,沉程还没完全适应,现在正好拿这个郭允厚练练手。
“算不过来,那朕要你这个户部尚书干什么?”
郭允厚被噎得说不出话,毕竟新帝登基之后的这段时间,可以说是相当之勤政。
虽然各种积累如山、难以解决的政务还是那个老样子,但皇上立志想要做个明君的迹象,已经再明显不过。
哪知道现在说不讲理就不讲理,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臣有罪,如果能补上这六百万两的亏空,皇上直管把臣的这颗人头砍了好了!”郭允厚直接破罐子破摔,自己把官帽解了下来拿在手中。
可沉程又怎么会被他这套吓倒,“说得好!”
“来人啊!给朕把郭允厚叉出去,斩了!”
这一下上朝的官员们可站不住了,六部尚书那是能说砍就砍的吗?
而且造成国库亏空的原因多了去了,又不是简单的象谁家婆娘偷汉子,砍头有什么用啊。
于是左右两列、从前到后的各级官员呼啦啦跪下一片,为郭允厚求情。
理由繁多,沉程也没心思去听。
“看在众卿家给你求情的份上,朕暂且留下你这颗人头。”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郭允厚打入天牢,等选出锦衣卫指挥使人选后立即查办。”
“国库一日亏空,一日就不许放他出来!”
群臣原本还想再劝,但沉程已经毫不理睬,让锦衣卫直接把郭允厚叉了出去。
早朝才进行多长时间,兵部尚书请辞、工部尚书受刑、户部尚书下狱。
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吗?
坐在龙椅上的沉程却是神色平静,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不等一帮大臣劝谏,说户部不可一日没有主官,便率先开了口。
“户部尚书之下,户部侍郎是哪个?”
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伟岸,仪表堂堂,低头启禀道:“臣王家桢,忝任户部侍郎一职。”
王家桢?
有点印象,但不多。
“今日起,由你代理户部尚书一职,总领户部事务,便宜行事。”
王家桢原本也有事情启奏,想要以户部空虚来恳请皇上裁撤二十四监的内侍,其实就是要攻讦魏忠贤。
但是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天上忽然掉下个大大的馅饼,而且正好落在他头上。
“臣领旨谢恩!”
王家桢今年四十有五,天启年间曾经巡抚甘肃。
如今在户部做个侍郎,每日面对算不完的烂帐颇有壮志难酬的感慨,但他不是主官,又能如何。
“臣王家桢必定鞠躬尽瘁,以安民生,陛下提拔之恩,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答万一!”
不重要。
干得好算捡来的,干得不好就再换一个。
反正户部那个烂摊子,情况也不可能更坏了。
随着王家桢的上位,户部尚书的问题就这样被光速解决。
随后沉程示意王承恩,让下一个有事启奏的官员继续。
不过有了前车之鉴,后面要启奏的几个官员都临时改变主意,不敢去触皇上的霉头,净挑着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上奏。
直到工部主事陆澄源站出,手里拿着一封奏疏,一副舍生取义的样子,“臣工部主事陆澄源启奏!”
沉程看看好象打了鸡血的陆澄源,工部尚书薛凤翔还在呢,你就准备越过锅台上炕了?
然而事情并不象沉程所想,陆澄源施礼之后,大义凛然道:“臣陆澄源,连同国子监博士钱元悫、国子监贡生钱嘉征、以十大罪,弹劾东厂提督魏忠贤!”
此话一出,还琢磨着三部尚书事情的群臣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要发起进攻。
纷争开始了!
魏忠贤则是死死盯着这个陆澄源,如果之前皇上没有同意见他,那估计这所谓的十大罪,就是他魏忠贤的催命符了。
“一罪:并帝。群臣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魏忠贤与先帝相提并论!”
“二罪:蔑后。罗织皇亲,几危中宫!”
“三罪: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
“四罪:无君”
“五罪”
“”
“十罪:通关节。干儿崔呈秀,孽子崔铎,贴出之文,复登贤书!”
陆澄源言辞激烈,本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将魏忠贤十条滔天大罪一一说明。
最后又道:“魏忠贤种种叛逆,罄竹难书,万剐不尽,微臣请陛下圣断!”
而魏忠贤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他的小命毕竟是握在皇上手中。
于是半是慌恐,半是做戏的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起来。
“陛下,臣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