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看看魏忠贤脸色,代为答道:“这件事老祖爷已经知晓了,正与我等商议该如何处置。”
崔呈秀为人卑鄙狡猾,品行更是低劣,靠着巴结魏忠贤,短短三年时间,就从一省御史,升为了兵部尚书。
每日里除了帮魏忠贤排除异己,就是想尽办法的结党营私,方便贪利。
现在宫里忽然传出有人到皇上面前弹劾他,心中肯定害怕。
新帝还是信王的时候,就极为痛恨魏忠贤的阉党专权。
现在如果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东林党的腐儒书生们,肯定会借机大肆上奏,一口咬住不肯松开。
到时候局势就会象雪崩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田尔耕安抚住崔呈秀后,又向魏忠贤献策道:“老祖爷之前主动请辞东厂提督一职,皇上并未批准。”
“之后老祖爷再次上书,请停各地为老祖爷修建生祠,另外还要免去户部香蜡三万金,这两件事,皇上都是当即就点头了的。”
“现在宫中既然传出消息,但皇上那边却还没有批复弹劾崔尚书的奏折,应该是想试探朝野中会有什么风吹草动。”
魏忠贤脸色阴沉的听着,他不是没有过自立的打算。
先帝驾崩的时候,他就预谋来上一出“狸猫换太子”。
先让宫妃假称怀了先帝的遗腹子,再让自己的侄孙入宫顶替皇位,魏忠贤自然而然就可以做那个大权独揽的立皇帝。
结果在试探张皇后的意思时被严词拒绝,最终没能如愿。
单只这一件事,他魏忠贤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但先帝也曾嘱咐过当今圣上,“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惦记着手足之情,网开一面。
“孩儿看来,当今之计,应以退为进,先让崔尚书以回家守制为由,上书请辞,也好看看皇上的反应。”
对于田尔耕的建议,魏忠贤很不耐烦,如果皇上先允许自己回家养老,那就算是相安无事。
但如果一点一点剪除自己这边的羽翼,那才是真正准备要动手的信号。
所以崔呈秀不能倒,起码不能倒在自己前面。
“来人!”
魏忠贤忽然喊了一声,“咱家要进宫面圣!”
“启禀陛下,魏忠贤魏公公给徐应元送了八万两银子,徐应元又来找奴婢,请求能觐见陛下。”
此时已经是李永贞认罪的两天之后,为了让之前的事情在朝堂之中有个发酵时间,沉程暂时没有新的动作。
倒是笑傲江湖世界那边,把二十四人用的燥药送到主空间了,只是附上的措词十分不客气。
“当两天皇帝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是吧?下次求人办事的时候记得叫义父!”
沉程非但没有理睬,还在回信中又下了一道旨意,勒令那边的自己加快搞钱速度。
等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他们进京以后,有了运输银子的可靠人手,就该陆续去边关和各地补发军饷,收买军心了。
“尔敢犯上,形同造反,念在初犯,暂不追究。”
“若敢再犯,罪加一等,阉完再阉,扔了喂狗。”
这时沉程正准备推开所有政务,想要去本仁殿试试这燥药的效果,那边王承恩忽然前来禀报,说魏忠贤想要进宫面圣。
“八万两银子?”
沉程挑挑眉毛,把李永贞逼成那个德行,也只拿出三十二万两银子。
魏忠贤一出手就是八万两,好大的排面,真不愧是九千九百岁啊。
至于那个徐应元,本来是信王府的老人,早年间和魏忠贤又是赌友。
所以在新帝登基之后,魏忠贤便一直用重金贿赂徐应元,希望他能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用以寻求庇护。
但现在的沉程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崇祯皇帝,就算徐应元想要见到他也是十分困难。
因为在沉程心中,徐应元现在就是个储钱罐,看多了容易忍不住下手。
得等哪天实在放不进去银子了,才是该砸开的时候。
“银子你先收了,回头送到朕亲自管的内帑去。”
“至于魏忠贤”沉程略一停顿,想了想究竟是去试验燥药重要,还是见这条哥哥的老狗重要。
“让他去乾清宫暖阁候着吧。”
王承恩听到皇上居然要在寝宫召见魏忠贤,心里很是意外,但面上仍旧毫无波澜,“奴婢遵旨。”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换了套常服的沉程慢悠悠来到乾清宫。
低头垂首的魏忠贤正在阁门外等侯,自从傍上先帝的乳娘客氏以后,他已经记不住上一次这么卑微谨慎,是什么时候了。
“奴婢魏忠贤,恭请皇上圣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沉程看看面前行大礼跪拜在地的魏忠贤,并没有开口让他起身,而是自顾自地进了暖阁。
跟着又搬来一把椅子,坐下后与魏忠贤一内一外,一坐一跪,只隔着一道进门的门坎。
却象是隔着两个世界。
魏忠贤毕竟年纪大了,以往面见先帝时也都是免了跪拜之礼,现在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
但是他不敢起来,皇上既然选在乾清宫见他,那就代表还把他当作是天子家奴,即便今天把腿跪断了,也绝不能擅自起身。
“魏忠贤,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过?”
魏忠贤本来是想着再次向皇上请求回乡养老,也就是想求一条活路,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皇上就先要问罪。
“奴婢奴婢有罪!”
沉程见他含糊其词,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乾清宫是什么地方?”
魏忠贤脑海中顿时涌现出无数答案,如果是先帝,那他十有八九能猜透话中的意思,但是面对眼前的陛下,却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等等
先帝?!
魏忠贤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就在一线间,赌徒的心理占了上风,冒险答道:“回陛下,这里是先帝宾天的地方!”
沉程冷笑一声,总算这老狗还有两分会摇尾巴的灵俐劲儿。
“所以你最大的罪过是什么?”
没等魏忠贤回话,沉程便已经自问自答道:“兄长既然养了你这条老狗,那你狗仗人势的出去咬人倒也没什么。”
“但是你连朕的兄长,自己的主人,先帝最基本的周全都照顾不好,堂堂天子,居然会落水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