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舟摇摇头:“也有可能这僵尸不是从坟地里出来的,而是河工上挖出来的。”
张虎道:“那吴县令不都探查了,河工没有问题,何况你我也都亲自复查了一番。”
“问题就出在这里,若是有人撒谎呢?”
张虎若有所思:“……你还是觉得监工李四有问题?”
“不错,我总觉得他发财的有些奇怪。”
“行,那就听你的。”
……
不得不说,李四在这村中俨然一位名人,关于他的事迹随便寻人打听了一番,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原来在他少年之时,算得上颇有家资,可惜染上了赌博,每每都是赢少输多,诺大的家产竟就这么给败光了。
可怜的翠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没死呢也没办法改嫁,膝下又有一个孩童,日子就这么硬挺着过。
事情的转机还是在二三月前,这李四不知从哪里学来了听色子的本事,虽不能说是逢赌必赢,但也是赢多输少,一下子就让他过上了好日子,甚至还不惜花钱买了个监工的差事,也就是为了在河工上少干点活。
“居然会是赌博,你不会是想说这厮能赢的秘密,是得了僵尸相助吧?”
疑问也在这里。
僵尸不同于阴魂,飘飘然若无形,常人几乎察觉不了,可赌桌上一头僵尸能怎么施展手段呢?
“到底怎么样,就只能去调查一二了。”
“恩。”
两人又寻到李四家中,低矮的半截土墙参疵斑驳,里面仅有三间屋舍,其中两间还被茅草覆盖着,就仅有一间铺设了瓦片,院子里乱乱糟糟的,也不象是有人经常收拾的样子。
原本的富贵家庭,竟是被他经营到了这种地步。
“家里有人吗?”
张虎喝了一声。
不多时候,一个妇人探出来了脑袋,正是那翠香。
“两位是……差人?”
“没错。”
翠香道:“好象在祠堂时就瞧见了两位,李四去了哪里我也不知啊,若是他开罪了两位还请去找他,我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话没说出两句,哭腔先是拉起来。
由此可见经常有人来找,怎么应付翠香都已经轻车熟路。
“你这妇人休要聒噪,今日只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便走,不会为难你。”
早在祠堂里见识过她的厉害,张虎急忙将她打断。
闻言,翠香又抹去了泪水:“原来不是寻麻烦的,差人有何问题,就快问吧?”
沉重舟先没有说话,而是进到屋子里转悠了一圈。
与他所想的一样,里面家徒四壁,东西乱糟糟的摆放一堆,唯有壁龛里一尊断了臂财神被擦拭的锃亮如新。
看来与李四一样,这妇人有了钱后也没好好经营家里,就只置办成了一身行头。
“李四逢赌必赢的秘诀是什么?”
见沉重舟问得这么直接,翠香噗嗤一下笑了:“这我哪里知晓,许是祖宗保佑,许是他开了窍,又许是这财神保佑哩,差人莫不是专程来调戏我的?”
旋即,又有眉眼抛出。
沉重舟不作理会:“有道理,那他近来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翠香想了想:“与半老徐娘通奸算吗?”
张虎终于忍不住怒了:“你这妇人若还敢胡咧咧,就让你去衙门里说!”
被他这么一吓唬,妇人又换做委屈的神情:“不是你们这么问的,我才这么答的嘛?”
沉重舟笑笑:“问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那李四诸多事都不会与她说,只会告诉外面的那位姘头,咱们去问她吧。”
刚刚才抹去眼泪,现在又哭哭啼啼起来:“呸,挨千刀的,不得好死,我咒他们……”
见她这样一副反应,沉重舟当即明白:“看来是我猜对了!”
那姘头的家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庄子中,否则那一晚沉重舟和张虎二人也不会撞见李四了。
两人打听好了住的地方,又往这里来赶。
也是一处小小的宅院,一样的两间茅草,一间瓦房,但不管是门口,还是小院里都是收拾的井井有条,西边的棚子里堆放着柴火等事物,东边的院墙根底下种植着蔬菜,紧挨着旁边还有一株桃花树,刚刚落了果儿,就只剩下枝叶繁茂。
所有的屋子都挂着门帘,也是洗的干净,一位妇人正在院子里洗衣忙碌。
身形微胖,头发盘起来油亮,一件青色短衣收拾的精致,四旬的年纪,比翠香大了足有十岁,望见门口有差人,正是娉娉袅袅的走来:“两位官差不知是有何事?”
待人礼数周到,请二人落座在院子里后,又奉上了粗茶。
沉重舟明白过来,翠香到底是输在哪里呢!
“此来就是问问,李四可有与你提及过他近来逢赌必赢的因由?”
沉重舟还是一样的直接了当。
顿时,妇人觉得有些可笑:“什么李四,我并未听说过,难不成差人也会信这些风言风语。”
张虎冷笑起来:“对于你们之间的破事,本捕头并不想知晓,但问你的事须得如实回答,否则眈误了案情有你好看!”
望着他凶神恶煞,妇人有些惊慌:“两位差人息怒,徜若是那李四真与我说了些话,那也都是他胡咧咧,做不得真的,赌场上从来就没有常胜将军!”
“无妨,你只需要告诉我们,李四可有说过什么即可?”
临了,张虎又补充了一句:“此事对一件要案十分重要,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若是被我事后查出来你有所隐瞒,定叫你吃上五十大板!”
对付这样的人,他向来都很有一套。
妇人知道怕了,这才沉吟起来:“每逢赢了钱,他最多是兴冲冲的与我说是财神保佑,并不提及其他。”
财神!
就在张虎以为这条线查下去没有意义时,沉重舟却琢磨起了财神两个字。
还有那屋子里灰尘到处都是,唯有财神擦得光亮,莫不是真有这么一位“财神”保佑着李四,让他从一个烂赌鬼做成了赌神?
“好了,多谢了。”
见二人要走,那妇人又急忙道:“二位差人啊,我所知道的可是全部都告知了,若是那李四真的犯下了什么罪过,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差人们可找他就足够了。”
突然变化的嘴脸,几乎与翠香如出一辙。
原来以为这李四是什么情场高手,现在看来全都走了肾,并未走心。
“娘的,大半天都没个有用的消息,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沉重舟却是越来越有信心了:“不急,咱们问过那李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