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千里霞光,青翠万里。
又有悬河落珠,白云架桥,好一幅山河秀丽卷。
沉重舟与张虎再一次站在祁安顺家外,纵是看到了两人,黑青玉也不理不睬,依旧忙着手中之事。
今日升堂,对她而言打击不轻。
“黑青玉,看到本捕头何不问候?”张虎怒斥。
她神色依旧有些木纳:“是,张捕头。”
“你……算了,我正有几件事相问,你须得如实说来,切记不可罪加一等!”
“今日堂前,张捕头不都说得很明白了吗,还有什么要问?
语气不咸不淡,态度不冷不热,这样怕是很难问出个结果来。
这时,沉重舟出声道:“这两个孩子都是祁安顺的吧?”
黑青玉不答。
“媾连妖魔者何人我们已调查清楚,正是祁安顺,妖魔杀人害命之举,也是替祁安顺复仇。”
“所害村中几何你也知晓,定然也不希望这份仇恨背负到两个孩童身上吧,只有快些除掉妖魔,他们才能平安。”
沉重舟这样说,她果然动容:“……你们要问什么?”
“这话其实我也问过你,祁安顺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如最常去哪里狩猎等,这很有可能会助我们寻到妖魔踪迹?”
黑青玉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起来。
“那日是我骗了两位差人,就是怕你们寻到安顺的尸体,他经常去山阳谷打猎,有时候一直走到黑虎峰。祖祖辈辈的传说里,黑虎峰曾有一只极为厉害的黑老虎,加之猎物也不多,除了安顺别人并不怎么去。”
“自我嫁给他起,就一直有这习惯,有时候还会带一些书籍,我也曾问过他,他只说是闲遐时翻看,谁又能在打猎的时候看书呢!”
“记得有一回,那家丫头发了高烧,请了郎中看过也无用,最后却被安顺塞了一枚药丸治好了,我也问过来处,他就只告诉我从郎中处求来。”
“虽有奇怪,但我也从不放心上,今日这么一想,还真是被那妖魔赐下的灵丹妙药吧……”
黑虎峰。
记得头一天黑三有就说过了,此间一直都有山君的传闻,甚至还下到村中害死过人命。
看来这就是妖魔的踪迹了!
出祁安顺家时,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如今有了妖魔的踪迹,我这心里却开始没数了。”张虎道。
“怎么,也有你怕的?”
“这不叫怕,这叫谨慎,一跃十几丈高低,那妖魔得多厉害,明日你须得小心为上,遇到麻烦先行脱身再说。”
沉重舟道:“不急,明日咱们就只看看。”
……
入山,要早。
清晨时,沉重舟与张虎问过路后,踏上了去往黑虎峰的路。
越过一座青色山头,后面山峰的色泽陡然变化,从山腰开始就没有植被复盖,颜色深沉起来,至少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黑黑的,说不定蒙特内哥罗村的来由就在这里。
因祁安顺长年累月的走,在密林里能够瞧见一条明显的小道,两人沿着路一直下去,竟是来到黑虎峰的背面,这里又变得郁郁葱葱起来。
终于在那密林里,瞧见了由两块石头形成的一线天,仅容一人侧身而过。
上面被茂盛的滕蔓覆盖着,能看出镰刀砍过的痕迹,里面黑黑暗暗的,视线不清。
到这里,沉重舟止步不动了。
“怎么呢?”
张虎跟着警剔起来。
就在两人的前方,一道虚影晃晃悠悠地从土地里钻出,阴风吹拂,周身波动,一身灰色布衣,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方巾,约莫五六旬的年纪,神色正是木木纳讷的。
“大胆,哪里来的凡人敢在黑虎仙境造次!”
黑虎,仙境?
这么大的口气,惊得沉重舟揉了揉眼睛,确信没错,前面这阴魂普普通通,也就比刚死之人强上几分而已,是怎么说出仙境这两个字的!
“你又是何妖魔?”
张虎这一声大喝尤为惊人,竟是连那阴鬼身形都晃动了一下。
“……你这黑厮问我作何,若不速速离去那就受死吧!”
说着,便朝两人扑来。
与阴鬼作战,张虎没这经验,只见沉重舟目露绿光,那妖魔惊恐的嘶吼起来,轻浮浮的身形立即扭动着,紧跟着消散于物。
“这……就算是魂飞魄散了?”
沉重舟道:“区区一阴魂罢了,没多少修为在身。”
“按照你的说法,这等阴魂不应该消散于天地嘛,哪里还能为那劳什子的黑虎仙境看门?”
张虎形容他为看门的,倒也是没错。
联想到黑虎那两个字,沉重舟也明白这阴魂到底是何来历了?
“此间名为黑虎峰,又说是黑虎仙境,当中所藏必然是一猛虎修成之妖,你可有听过为虎作伥的说法?”
张虎又急起来:“你小子下回能不能不要卖关子,直接说就是了?”
“其意是说被猛虎咬死之人,会化为一种叫做伥鬼的鬼魅,继续去勾引其他人让猛虎吃掉。”
张虎怒骂:“娘的,这玩意比叛徒都可恶!我总算能想明白了黑圣子是怎么死的,就是被这伥鬼吸魂而死的,否则地上怎么没有脚印?”
沉重舟略作思索:“若得虎妖相助,还是能做得到的,看来这黑虎峰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
……
钻入其中,复行十几步,初时狭,其后宽,而后壑然开朗。
恍如立在云海之上,四面根根山峰如天柱耸立,其上怪石嶙嶙,又造型各异,有苍松迎客,巨石搭桥,又有一座山峰巍巍峨峨上立一巨石,如飞来一般,光说这景致,当得起仙境二字。
脚下唯有一条贴着山涯峭壁的小道,走上去危危乎乎!
“这妖魔当真找了好去处!”
“一会儿须得小心些,纵然见了妖魔,今日也不要动手,咱们须得从长计议。”
沉重舟就只打算看过一眼后回去作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张虎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因方才遇见过伥鬼,所以这一路都是极其小心,沉重舟神魂时时刻刻都提着警剔。
忽然间,一声虎啸威武,大有山林震动、风云突变之势!
以为是被妖魔察觉,却见前面的石头缝里飘飘荡荡,又出现两个伥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