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沉重舟的话,楚书翰果然色变。
“怎么,楚先生认得此人?”
见他半天不语,张虎又逼问道。
到此,这楚书翰才开腔道:“两位可还记得,大柳树下害死我的妖魔?”
张虎正要说话,却被沉重舟抢先道:“记得。”
“我猜测这邓雄要么就是与妖魔有关,要么就是妖魔所化,两位差人既是要让四年前的那桩惨案沉冤得雪,就须得将此人捉拿归案,审问一番。”
沉默了半天,也只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
“理是这个理,可若无充足的证据,府衙也很难会出人出力,你所说的还是有些困难!”
楚书翰又悲情起来:“唉,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我这冤屈何时才能洗刷啊?”
沉重舟缓缓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须得先生冒险,不知先生可否接受?”
“什么主意?”
“我等将邓雄引出来,然后咱们三人与之对峙,到时候他是妖魔派遣来的,还是妖魔所幻化的,不都真相大白,甚至还可以将其缉拿归案,先生的冤情也可以洗刷了。”
这么冒险的举动楚书翰当然是摇头拒绝,否则他又何必躲在这里四年。
“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
“若是那妖魔厉害,我等三人不是对手该怎么办?”
听罢,沉重舟也不勉强,直接拱手道:“也行,那我俩就再去想其他的法子,这些时日还请先生换个地方吧。”
楚书翰不解:“这是为何?”
“昨日傍晚时候,我们见得那邓雄寻到凝香家去了,我这是在担心先生的安危!”
这句话说罢,果然是奏效:“等等!”
沉重舟止步:“先生还有何事?”
楚书翰阴沉着脸,眸子里闪过一丝谁也瞧不见的狠厉:“你们走了,我是真担心那妖魔寻上我,到时候将我再度害死,我夫人孩子的冤情可就真当无以为报了!”
“那先生认为该怎么做?”
“我觉得还是应该听你们的,咱们先下手为强。”
沉重舟应声:“还是先生考虑周全!”
这楚书翰造的孽全都让妻子孩子还了,苟活这么久,也该让他自己去面对了。
……
离开十五里铺时,正是傍晚。
夕阳璨烂,原野青翠,天地之间正是一片美好。
张虎说出了有些煞气的话:“你是想连邓雄都一起杀了?”
沉重舟郑重点头。
“娘的,我当差这么些年,都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你到底是怎么有的?”
不怪他惊讶!
因为他没有《乾坤妖魔录》去回溯楚书翰一生,这些个术士做事极其残忍,向来都是出手果决、杀人不眨眼,不管这邓雄是楚书翰师兄所化,还是与楚书翰的师兄有关系,必然都会是位狠厉之辈。
加之对他们已然有了杀机,不将此人身消道死、神魂俱灭,沉重舟是寝食难安了。
“若我说这几个术士都是在刀口上舔血,杀人不过是家常便饭,你还会觉得惊讶?”
张虎略略有些沉默:“自然不惊讶。”
“你须得明白,他不杀你只是因为没有机会,并非是心慈手软,这种先下手为强的事,咱们务必要果断!”
张虎大笑:“哈哈,打小我就瞧出来,你小子是个狠角色!”
“你瞧出来个屁!”
……
次日时。
沉重舟故意让张虎去衙门里放风,就说昨日夜里在宅子里撞见了阴鬼,这案子不需要几日便可真相大白。
若遇到邓雄来问,则绝口不提,那邓雄必然会到敬灵轩查找他,剩下的交给他就行了。
果不其然。
正午时,邓雄又出现在了店铺里。
与往常一样,他都会四下里打量一番。
沉重舟怀疑他是个术士,他也一样听说过沉重舟的事迹,怀疑对方是个同道。
“还不作画吗,亦或是在等待那位阴鬼,将其落于画上?”
沉重舟收起手中的活计:“这张虎倒是什么都说,让你这么快就得到风声了,不过你现在介入已经晚了,这案子很快就要真相大白。”
邓雄摇摇头,落座在他对面:“这么说,那阴魂就是楚书翰了?”
“没错。”
“那……他可有说些什么?”
“你关心这做什么?”
邓雄沉思了一阵:“你可知道我原先在哪里当差?”
沉重舟不接话。
“正是青禾州绮罗县,当年我就追查到楚书翰消失的那十年,曾是做了术士,他如今虽是阴魂之躯,但那一身的手段怕也是在的,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比起楚书翰的说法,邓雄的理由显然更契合实际。
“我为何要信你?”
邓雄道:“你们若是不信我,那我就只好先替你们收尸,接着再自己去查了,须知一个术士的阴魂修炼四年,堪比大妖!”
沉重舟故意沉默了一阵:“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助我们?”
“正是。”
“那条件呢?”
邓雄道:“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我可不相信。”
“若说有的话,那就是此事过后,你们也得帮我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还没想好。”
沉重舟心知肚明,邓雄所说这些都是在迷惑他罢了,而他也正好顺水推舟:“行,就这么定了。”
见此,邓雄心满意足的离去。
他去了没多久,张虎就急吼吼的来了。
“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成了,到时候由咱们领着他去杏子林,而楚书翰也会在那里等着他,先让这两人混战一阵,咱们再乱中取胜。”
“恩,办法阴险是阴险了点,但好在管用,如你所说,弄死了这两个贼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你还需得做一些准备。”
张虎问道:“什么准备?”
“要是能让你一力破获此案,顺带着再将邓雄的身份公之于众,那刘捕头必然身败名裂,你这捕头的事也就能稳当了,之后再让官府出力,全力绞杀楚书翰的师兄,免得将来给我们留下后顾之忧。”
那楚书翰的师兄何名字,何相貌,都在沉重舟的脑海里,只需将编造好的说辞交给张虎就行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自当差以来就困扰我多年的案子,竟是被你破的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