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时，回到自家宅院。
沉重舟将白日里的事与张虎说了。
“这厮好大的狗胆！竟敢寻到敬灵轩去威胁你，我可不管捕头县尉什么的，定要找他要个说法！”
张虎正是气吼吼的。
沉重舟则悠悠道：“然后呢？”
见他依旧这么平静，张虎愣了愣：“他这不是威胁到咱们头上，难道就这么着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怀疑这厮是个术士，这刘捕快何时与术士扯上关系了！”
闻言，张虎又坐下来：“是这么个道理，他一介术士做捕快干嘛？”
沉重舟道：“许你武夫做得，他一介术士就做不得，我觉得他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此事还须得从长计议，你也不许与他产生任何冲突，切记！”
张虎想想后叹气道：“行吧。”
……
次日清早。
沉重舟起来正要去往沿河街，却见得郑海家门口靠着一辆马车，郑海将妻女都送了上去。
待她们走后，沉重舟上前闲聊道：“先生这是送妻女去哪里？”
闻言，郑海叹气道：“小秀才你是不知道，我这女儿娇生惯养，这两年多里每到月头，都会嚷着要去一趟我岳父家，不管如何劝阻她都不听，甚至哭闹了也要去，许是那里玩伴多吧，这不我大舅哥昨日进城办事，现在正好一路带回去。”
这可是稀奇事，十三岁的孩子非要去还管不住，这不妥妥的女儿奴嘛！
沉重舟道：“每月都是这个时候？”
“差不多是吧。”
“那……先生岳丈家在何处？”
见他打探的这么细，郑海看他的眼神都有些防备：“小秀才为何问这些，须知小女今年也才虚十四，小秀才应当有十七八了吧？”
这……
弄得有点尴尬：“先生误会了，不瞒先生说我已有了心上人，若非是为了娶她，我也不会置办这家宅，现下就只等着去掉此凶宅之名后，将人迎娶过门了。”
这样的解释简单有效，果真让郑海对他疑心稍减。
“那问小女去处作何？”
沉重舟莞尔：“纯属闲聊，若是先生不愿意说也罢了。”
郑海也笑起来：“哈哈，都怪我多想了，就是那城东的十五里铺，距离此间也不远，所以我也由着她去了！”
“别过。”
沉重舟道礼后，将院中练武的张虎喊住，让他洗了一身臭汗，提着宝剑就往十五里铺赶。
每月这个时候都去一趟，郑海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也不怀疑小姑娘是不是约会去了。
两人脚力不慢，出了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到了那位于十五里铺的地方，此间乃是一座沿着河流的小村落，就靠在官道旁，附近还修建了一座驿站。
虽不知郑海妻女去了哪里，可那马车沉重舟却认得，只在村中绕了一会儿，就见到它正停靠在大宅院门口，还是很显眼的。
“马车看到了，然后呢？”张虎问道。
“你小时候去外婆家，总部得先吃饱喝饱，再出了门玩耍吧，咱们须得再等一等。”
张虎略略有些悲伤：“你难道忘记，我自小父母双亡！”
沉重舟急忙道：“抱歉，忘记这一茬了。”
……
如他所料，就这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小姑娘就从家中跑出，朝着巷子前面去了。
直走到了村外，最后又钻入了一片杏树林中。
虽未进去，但六感强大的沉重舟感受到了异常，那一团藏在里面的阴气，岂不是在说这小姑娘在通鬼？
再三衡量，沉重舟没有行动，而是退到远远的地方等着。
约莫过了两刻钟后，她才从中钻出，蹦蹦跳跳的脸上尽是喜悦，但眉宇间的黑气又重了一分。
沉重州早就应该想到，这是常人接触阴魂后的表现。
两人继续跟上去，等和杏林拉开足够的距离后，张虎突然跳出，拦在了她的面前，沉重舟则堵住了后面的去路。
“你……为什么跟着我，我要告诉我舅舅！”
她自然认出了沉重舟，也知道沉重舟的来意，更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此眼神躲躲闪闪，尽是心虚。
“哼，告诉你舅舅何用，我乃本县捕快，连他都在本捕快治下！”
张虎瓮声瓮气的，威慑十足。
小姑娘是又急又怕，只朝着沉重舟道：“他……不是坏人，他……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总是追着他做什么……”
沉重舟笑笑：“我等也不是坏人，徜若他真没有伤害过人的话，我等自然会为他主持公道，你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小姑娘闭口不语，沉重舟又道：“我猜……是四年前你家隔壁死去的冤魂之一，对吗？”
她依旧不言，没想到还挺硬气。
“你若是不告诉我来龙去脉，那我一会儿进入杏林必然会与他产生冲突，将他伤害也不是你想见到的吧？”
这招果然有用，小姑娘犹尤豫豫道：“你住的宅子原本就是楚伯伯的。”
沉重舟与张虎对视一眼。
一家五口尽亡，仅有父亲的冤魂留了下来，想必邻居们听到的动静，也是他弄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三年前我见到过他的身影，之后就与他相熟了。”
“那他往日里会让你做些什么？”沉重舟想着，那阴魂总归是带点目的的吧。
小姑娘又不语了。
“我知道，必然是你与这鬼魅联合起来，害死了不少人了，对吧？”
听到这话，她立刻焦急起来：“你……你胡说，我最多就是替他买一些香火、烧一点纸衣，其馀什么都没做。”
沉重舟明白了，那阴鬼是在哄着小姑娘替他办事了。
香火对于鬼魅而言，就等同于人之饭食。
“须知常人近鬼，会削减寿元，重病缠身，日后你须得离他远一些！”
“我不信……”如在他家中，小姑娘开始大吵大闹。
沉重舟又不是女儿奴的他爹，让张虎直接提来，一路提到了她舅舅家。
具体何事倒是没说，但警告了一番：“一月之内不得让她出门，具体因由日后小秀才自会上门说明。”
那舅舅也是本分人，听到官差之言承诺立即就办。
弄好这些后，两人又再度来到了杏林外。
“你说，咱们俩这一进去，那阴鬼对咱们是友好，还是厮杀呢，这样我也好早做准备？”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沉重舟又调侃起来：“你自己不也说了，连黄鼠狼都不怕，还怕区区一阴鬼？”
张虎自然是怒道：“你小子，老子这是小心谨慎，你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