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对画中仙心有馀悸，听到此言张虎更是心中一惊，回过头时却什么都没有。
“娘的，你小子唬我？”
沉重舟的确在他头顶看到了一层如血的红光。
正是受那一缕纯妖真气的滋养，令他的神魂之力足够强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物，算得上将将踏入玄宗。
张虎这厮练得一身的好武艺，比之常人自然是血气强盛，生命力旺盛，头泛红光正是此理。
想明白了这茬，沉重舟立即改口：“我这不是看氛围太沉重，与你说笑。”
张虎瞧着他，半天不挪开眼神。
“你看我作甚？”
“唉，突然间发现你小子变化属实不小，早已不是那个鼻涕虫了，快说，你与那女鬼是如何媾连在一起的？”
好在……
他还认为自己是沉重舟。
“胡说，什么媾连！”
张虎道：“不是那女鬼亲口说与你欢愉的吗？”
“哼，女鬼的话你也信，这鬼魅乃画中之鬼，因喜我此画便要勾引于我，所幸我行的端正拒绝了她，没能拒绝她的人你也看到了，无不是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日晷这么日晷的事，沉重舟自然不可能承认了。
“可我明明听得那女鬼说……”
“都说了，女鬼之言不可信，她正是因没有得到我，才称呼我为负心之人，若是真得到了，我早就躺在地上了。”
虽感觉有些不对，但好象还挺有道理的。
毕竟眼前之人，不还好好活着的。
“方才我见那女鬼朝你冲来，接着你便是昏迷，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见强占不行，就想噬我灵魂，又所幸我心智坚毅，最终以三簇阳火将她炼化。”
张虎沉思了一阵：“你一定是有什么隐瞒了我，罢了，你既是不说我也懒得问了，如今这厉鬼没了，画卷只需销毁，便可将你彻底撇开关系！”
沉重舟拍在他肩膀处：“好兄弟，这天底下就属你最聪明，有火折子嘛，借我一下？”
特意走到小溪边，将画卷点着，那灰烬也都随着水流而去了。
“这下，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告诉所有人，那是一个吸食男子阳气的女鬼，如今被你斩杀，县里必然记你大功一件。”
张虎没好气的道：“我要你说！”
……
沉重舟虽没像道爷那般修炼过真法，但自小也听过古经，翻阅过一两本道书，知道绝大部分的修炼都是从丹田、奇经八脉那一口气开始的。
而自己却走上了炼魂这一条路。
三日里，他闲来无事，便会坐在门口，瞧着往来行人头上的灵魂色彩。
寻常之人灵魂之气乃白，若是年老将死则带黑，生命力旺盛则为红，似乎芸芸众生，无外乎这两种。
至于说书人口中的五彩帝王之气，那应该是望气法门才能瞧见的东西吧。
官府里的事有张虎在，不必担忧，倒是几日里都没有卖出去一幅画，他有些忧思衣食。
平日里开销不小，仅有的三十两银子只解决温饱的话，是可以用很久，但若是要继续保持日子舒坦，就得重新卖画。
继续画艳丽女子吧，他没有这份心境。
画山水中堂吧，早就试过了无人问津。
思来想去，沉重舟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敬灵轩的那个灵字上。
桃源县本地有一种风俗，那就是以鬼镇鬼！
百姓们相信在家中挂一副恶鬼画象，远要比光正伟岸的神佛有用，甚至还有专门供奉恶鬼的庙宇。
“灵”，不也是鬼魅的一种别称。
当即，他调整好水粉研磨，铺开纸张，花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一个栩栩如生的画中仙落下。
其形态相貌，几乎与如《乾坤妖魔录》上如出一辙，只不过细节之处经过笔墨浓重的打磨，仿佛是要活过来一般。
这也是神魂强大、六感增强的作用之一。
见常人所不能见，绘常人所不能绘。
之后又在上面题字道：画中仙，本名徐玉莲，青禾州府绮罗县人士，死后阴魂不散，受天道孕养，终成鬼灵；善吞魂、摄阳、变幻，敬之有清心明目、坚定心志、考取功名之效。
最后，盖上“敬灵轩沉重舟”印章。
等干了笔墨，便挂在店门口，因为技法精湛，惟妙惟肖，所问之人当真不少。
沉重舟说得有些烦了，便在旁边立了块牌子“小秀才亲作，只售五十两”。
想当初，正儿八经的老秀才一副山水中堂也就得二钱银，他敢这么大胆，一则是并不着急卖出，二则也是个噱头，加之自己也曾卖到过三十两，必然不能让笔墨低廉了。
果然，这么干只有人看，没有人问。
一连四五日都是如此。
近来，张虎捕快斩杀恶鬼的消息，在城中传了开来。
为此还受到县里的嘉奖，以及王家和刘家的感谢，甚至还有传言等老捕头退下后，桃源县的新捕头就是他。
每逢见到这厮，都是乐呵呵的。
这一日正午。
画依旧挂在外面，沉重舟只在里面打坐。
“施主的画工确是不错，可这一幅就要五十两是不是稍稍显贵，不太近人情？”
评价他画的人属实不少，但连人都评价的还真不多。
沉重舟立时起身走到门口，只见那是一位白面如玉，拢着黑发，着一身玄色长袍，胸口处绣金色八卦年轻道士。
平常所见的道士分为两种，一种是风尘仆仆，满身江湖气的云游方士；一种便是如这位般极难见到且气度雍容的全真。
朝对方头顶一瞧，既无玄红，也无白色。
心中诧异，再仔细看，依旧是没有。
数日来不知尝试了多少，还从未有过差错。
“施主不必费功夫了，你瞧不见贫道的，贫道却能瞧见你的，于白中沾一黄豆大小的金色，此为灵光征兆，不知对也不对？”
这话一出，沉重舟当即明白，对方是位有修为在身的全真了。
“道长可是看上了我的画，若是诚心想要，可以便宜点割爱？”
道士摇头：“贫道曾听得前些日子桃源县闹了一场恶鬼之难，死了两位富贵公子，不知施主所言这画中仙，可是那恶鬼？”
一眼就瞧破，莫不是他之前就认得画中仙。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赵无极，师承慈云山慈云观，此番下山是受到本地县令相邀、恩师派遣，特来此地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