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峰丹房,韩烟柔此时刚炼完一炉丹药,
正疲惫地伸着懒腰,荡起阵阵波浪,结果就打个哈欠的功夫,
就见一道裂隙突然出现在面前,柳青鸢哭着喊着从里面一步踏出,
吓得韩烟柔好悬没被口水呛死,只能一边咳嗽一边骂道:
“青鸢你要死啊!谁准你随便撕裂空间跑到我这丹房来的?
要是刚好遇到我炼丹,被你这么一搞炸炉了怎么办?
话没骂完,就听见柳青鸢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哭哭啼啼地将怀中地孩子往前一递,说道:
"师姐!
韩烟柔眉头一紧,从柳青鸢手中接过孩子,
还没查看便是心惊肉跳,连忙问道:
“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师姐快救他!”
柳青鸢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将前因后果哭着说完,
韩烟柔听得又气又急,一把将范湃抱到一旁,
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眉头紧锁,金针如雨落下,
数十种疗伤丹药更是从西周架子飞起,首接化作灵光注入范湃体内,:
“青鸢你是真疯了吧!对个六岁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她一边骂,一边又从身上取出一个玉瓶,
一脸肉痛的将灵力将里面的东西逼出,运进范湃体内,
“这可是我珍藏的回魂玉露啊,柳青鸢!
这次之后你必须得赔我!”
一连忙了整整一个时辰,在韩烟柔的全力施救之下,范湃的气息才渐渐平稳。
柳青鸢此刻瘫坐在榻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心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悔恨 。
窗外天光渐亮,丹房里的焦灼与悔意,却比夜色还要浓重。
范柔几人之前被柳青鸢带了过来,此刻小脑袋抵在榻前,
看着范湃微动的睫毛,哭得撕心裂肺:
“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我再也不嫉妒了!再也不跟清月姐吵架了!
你一定要活过来”
苏清月也红着眼眶,轻轻拍着范柔的背:
“柔柔,以后我们好好的,不闹别扭了。”
柳青鸢看着哭成泪人的孩子们,又看看榻上刚从鬼门关抢回的范湃,
积压的后怕与自责彻底决堤。
她伸手将范柔、苏清月揽进怀里,
连带着站在角落、怯生生望着榻上的小黄莺莺也一并抱了过来,
哭声压抑又崩溃:
“是娘亲不好 都是娘亲地错, 差点就失去你们了”
三个孩子被她抱着放声大哭,哭声混着丹药苦涩气息缠成一团。
唯有小黄莺莺被裹在中间,眨巴着懵懂的琥珀色眼睛,
看看这个哭、又看看那个哭,自己也仿照这两人的样子干嚎着
全然不懂这眼泪里的后怕与疼惜。
一旁的黄莺莺此刻从头看到尾,早己泪流满面。
她望着丹房里相拥而泣的身影,心口又酸又涩 ——
难怪后来师尊教训她们时,总要先笑眯眯封印修为,
最多打几下屁股就停手,每次打完还会惊慌失措地检查她们地身体。
画面流转,清芷院的日子渐渐暖了。
黄莺莺看着范柔变了性子,成天黏在范湃身边,
给他送灵果、擦汗,
也不再成天对着苏清月哈气呲牙,打来打去,
眼里的嫉妒逐渐变成了亮晶晶的依赖。
一个晨光熹微的清晨,柳青鸢牵着穿新青裙的小黄莺莺,
走到练剑的三人面前,柔声道:
“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小妹妹黄莺莺。
你们要好好待她,像亲妹妹一样。”
檀香混着灵草香漫过鼻尖,周遭是清芷院熟悉的草木气息,
却又带着不属于现实的缥缈。
黄莺莺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高马尾,小小一个的自己
又看看头顶那闪烁的,“九世记忆:第一世”的鎏金大字,
不由地眨了眨眼睛,狐疑嘀咕:
“怪了,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不可能是我的啊,这好多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印象,
可若不是我的,又会是谁的?”
困惑如藤蔓缠上心头,
“而且这九世记忆什么样的存在会有九世记忆?
难道是转世大帝?
话音未落,眼前的景象己如潮水般铺展。
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身不由己地跟在少年范湃身后三尺,
一路走来,黄莺莺默默看着他把后山捡到的玉石分她一颗,
看他挡在嘲笑她鳞片的师兄面前,把灵果塞给她时笑得露出梨涡;
看他带着儿时的自己在灵植园追蝴蝶,看他和范柔、苏清月在练剑坪分食烤灵鱼,
看他在师尊柳青鸢膝头撒娇,眉眼弯弯的样子像盛着整个盛夏的光。
看见他熬夜帮范柔修补剑穗,指尖穿过丝线的专注让苏清月看得发怔 ——
原来从那时起,清月姐看他的眼神就藏着温柔,
只是当时的自己没那个心思,只顾着抢他怀里的蜜饯。
那年,苏清月因修为停滞,仙途渺茫,崩溃痛哭,
黄莺莺看着范湃蹲在她身边,声音温得像浸在溪水里:
“清月姐,你本就是我们的骄傲,
实在不行,我养你一辈子”
黄莺莺站在一旁,看着苏清月耳尖泛红,
突然懂了那些年她总找借口留在范湃洞府的缘由。
这些画面暖得让人心头发紧,可一想起现在的范湃,黄莺莺就忍不住攥紧拳头。
“那时候的他多好啊”
黄莺莺望着少年范湃的背影,心口像被钝器碾过,密密麻麻地疼,
“会把灵果塞给我,会在我摔疼时笨拙地吹伤口,
会笑着说‘莺莺别怕’可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看自己的眼神像看沾了泥的草屑,
开口就是 “人妖”“黄鳝精”,眼里只有冰冷和厌恶,
连多看我一下都像是要脏了他的眼。
记忆里那个会把烤糊的灵兔腿抢过去说 “我爱吃焦的” 的少年,
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到底是为什么?”
过去的暖与现在的冷对比鲜明,让她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
眼前的景象继续流转,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己是到了五师弟入门之后,
五师弟本就天性淡漠,不喜与人交流,
拜入清河峰门下之后更是聚少离多,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宗门任务上,一走就是几个月不回。
柳青鸢因此时常长吁短叹,范湃也只能看准时机安慰几句,劝她放宽心态,
时间久了,自然就水到渠成。
黄莺莺坐在一边,看着笨拙地转移话题,
看着师尊眼底的落寞淡了些,心口突然一抽。
这场景多熟悉啊,接下来应该就要到那个时间点了吧,
范湃突然性情大变,像换了个人一样,生疏,
冷漠,像是只带刺豪猪,拒绝别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