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得被他这么对待？”
难道我们之间十几年的情分，还抵不过一个刚认识一个月不到，
一副疯癫样子的师妹吗？难不成正常还有错了？”
黄莺莺絮絮叨叨着，这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一抬眼，只见那几条鲤鱼己经沉到水底打盹，
不时吞吐出几声梦呓：
眼见老友睡着，黄莺莺才从轻手轻脚地从水里抬起头，
抹了把脸，眼眶红红的，
心里却奇异地松快了些，像堵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被搬开一角。
夜露渐浓，带着草木的清冽。
黄莺莺起身往回走，脚下的石板路覆着层薄霜，
本该往听竹洞去的路，走着走着却拐向了另一条岔路——
那是范湃的洞府方向。
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阶缝里长出了浅绿的青苔，墙角的“望舒草”枯了半截，
石桌上积着薄薄一层尘，连院心的老槐树都落了半树叶子————
范湃自从重生后便几乎没回过这里，整整半年，
洞府冷清的，连风都带着些萧瑟。
黄莺莺踩着落叶往里走，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惊起几只栖息的夜虫。
她走到老槐树下，树干上还留着歪歪扭扭的刻痕，
是小时候西人比身高的记号：
最左边是范湃的，中间两个，
一个是范柔的，一个是苏清月的，
最右面那个刻痕，是她的。
指尖抚过那道浅痕，记忆里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莺莺你长得慢，下次肯定还是最矮的！”
“才不会！我吃了灵果，很快就能长高！”
“那时候多好啊”
晚风穿过院子，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黄莺莺走着走着，正怔忡间，
眼前光影突然开始扭曲，枯寂的院落渐渐模糊，
老槐树的影子拉长又缩短，空气中的冷意被一股陌生的暖意取代。
黄莺莺下意识闭紧眼，再睁开时，
脚下的青石板竟化作了流动的云霞，周身是呼啸的长风，
远处的山峰缩成指尖大小的剪影，云雾在脚下翻涌，像奔腾的浪。
正惊愕间，头顶的云层突然破开，
一行鎏金大字缓缓浮现，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刺痛了她的眼：
“九世记忆：第一世”
鎏金大字 “九世记忆：第一世” 在高空灼灼生辉，刺得黄莺莺睁不开眼。
她悬在太初圣地的云雾里，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不是还在范湃冷清的洞府里吗？
难道是连日来心事太重，竟出现了幻觉？
正恍惚间，眼前的云霞突然如潮水般退去，脚下的虚空化作坚实的青石板。
黄莺莺踉跄着站稳，发现自己竟站在师尊柳青鸢的清芷院内，
面前正是那方熟悉的鱼塘。
晚风拂过水面，荡起细碎的涟漪，和她傍晚来时一模一样。
“原来是幻觉”
她松了口气，抬手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
只当是连日委屈加上夜色浓重，让自己眼花了。
可刚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
怎么也迈不开步，就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定在原地。
焦虑刚爬上心头，就见那门外的石板路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白衣小姑娘提着裙摆跑来，眉眼弯弯，
“清月姐？”
黄莺莺惊得低呼出声，可仔细看去，又发现不太对：
眼前这孩子，比清月姐矮了不少，
也没有清月姐那该丰满处丰满，该纤细处纤细，
细枝硕果，堪称魔鬼的身材，脸上少了些疲惫和无奈，
多了些天真和童稚，脸颊还有些婴儿肥，
手里捧着个锦盒，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鹿，
看上去最多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两个身影追着跑来。
穿青衫的小男孩眉眼灵动，细细看去，像是···范湃？！
可这也太年轻了！撑死了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
就见他手里攥着颗糖葫芦，边跑边喊：
“清月姐，等等我们！”
范湃身后跟着个粉裙小女孩，噘着嘴，
步子拖拖拉拉，活像只不情愿被牵出来的小猫，
正是小时候的范柔。
黄莺莺看得愣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
大家怎么都变小了？自己怎么又没变小？
黄莺莺指尖轻颤，望着少年范湃脸上的婴儿肥，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原来他小时候脸这么圆，清月姐也是，
没想到她没发育之前长这样，怎么感觉还有点土土的呢？
还是说是我太困，在范湃那冷清院子里睡着了？”
石板路的温度，甚至范湃糖葫芦上的糖霜反光，
都清晰得不像梦境。
“难道 我真的在看过去的事？”
她喃喃自语，心头涌上一阵奇异的悸动。
正怔忡间，眼前那苏清月停下身，
等着身后的两人走进之后，炫耀似地打开锦盒，往两人面前递，
就见里面躺着颗莹白的丹药，灵光流转，药香沁人心脾。
“你们看！这是师尊特意给我求的‘洗髓丹’，
说能提升资质，有了这个，以后我就能真正开始修炼了！”
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语气里满是欢喜。
“哇！好漂亮！”
范湃凑过去细看，糖葫芦上的糖霜蹭到了鼻尖也没察觉，连连点头：
“真好看！清月姐服下肯定能变强！”
黄莺莺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心口微微发酸 ——
原来他小时候看人的眼神这样软，不像现在，冷得像块冰。
范柔却撇了撇嘴，眼神落在丹药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嫉妒，
又跺了跺脚，声音里带着哭腔：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娘亲就是偏心！她从来没给我炼过这么好的丹药！
她天天就知道问你修炼怎么样、冷不冷，
我上次说想要只灵宠，她都没空理我！””
“柔柔，别这么说。”
苏清月慌忙把锦盒往怀里收了收，脸上满是慌张，
“师尊前几日还问我，要不要给你也寻只温顺的灵狐呢”
“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