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克里斯杀死那个巫师之后，立即就进行了一次命运解读。
很可惜，那把法杖并非他的命运指示物。
但他一点也没有后悔杀死对方。
为了抵达命运的上升，这点牺牲是必要的。
何况，牺牲的还是别人命。
克里斯将巫师的衣服扒下，这件麂皮斗篷他凯很久了。
穿在身上，嗯，果然暖烘烘的。
在搜刮干净男人所有的财物之后，克里斯这才将户体处理掉
再没有比永冻大陆，更好掩埋尸体的地方。
只需要将户体丢进蓬松的厚雪地里，蓬松的雪便会自然而然地将户体吞没。
等到下一次降雪，它的表面甚至连痕迹都不会剩下。
直到做完这些后，克里斯才敢入睡。
裹在毛茸茸的斗篷里，他感觉自己仿佛睡在垫了多层毛毯的大床上。
在火焰的里啪啦声中，克里斯彻底入眠。
这一晚，他睡得很踏实。
等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
眼下，他也已经想好，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白日下的火焰，显得黯淡了不少。
既然太阳和火堆都会发光，但究竟是什么照亮了克里斯的眼睛？
他分不清。
因此其他人也必然分不清，披着带兜帽的斗篷并且手持法杖的克里斯，究竟是不是一名真正的巫师。
克里斯打算，去打探昨天那个倒楣蛋口中的情报。
情报所指的地方，必然遍地都是巫师，克里斯想要混迹其中，自然也有危险。
不过靠着这身行头，以及他高超的骗术，他相信绝对可以化险为夷。
而且他有预感，男人口中的地点，很可能就是命运指引之地。
巫师手杖，处在众多巫师之中，不是很合理吗！
于是克里斯慢悠悠地南行，只花了一个白天，他就算抵达目标地点附近。
期间，他已经在荒郊野岭当中，偶遇了许多个行人。
看这些人的打扮，估计是个巫师。
克里斯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往回退了一段距离。
时辰不早，而克里斯除了解读命运以及窥探命运的趋势之外，没有其他任何能力。
夜晚行动，对克里斯不利。
所以他必须先暂且撤退。
克里斯找了一处不易抵达的地点，准备入睡。
他不敢点火，以免被人发现。
谁都无法保证，趁他睡着时发现他的人，会不会出手偷袭他。
因此只能在雪中挖一个坑，窝在斗篷里休息。
光这一个晚上，克里斯就被冻醒了不下十次。
这是命运的循环，克里斯想，而我已经接近我的上升。
几个月前，他还是拥有大几百金币的大沃尓沃。
但谁曾想，来财易散财更易。
仅仅一个晚上，克里斯就变得一无所有。
他曾经给一个叫小绵羊的妓女打赏过几枚金币，当时他甚至没眨一下眼。
可等他落魄时，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过去向那个妓女讨回来。
但他最终没去。
出没于妓院过于招摇过市，当时的克里，为了躲开自己的“大舅哥”，克里斯甚至只敢躲在阴暗潮湿的巷弄里。
这些，加之现在正在经受的苦难，克里斯将之称为献给命运的成本。
他坚信自己现在过得越苦，得到的回报就会越丰盛。
何况，克里斯已经提前知道，自己将成为国王。
国王！
哈哈！
国王！
为了这项回报，克里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克里斯终究安全地度过这个晚上。
他感叹能杀死那个巫师真是太好了，没有这条麂皮斗篷，他兴许已经被冻死早晨醒来，克里斯这才重新靠近目标地点。
他又遇上了不少巫师。
克里斯打量那些巫师的时候，那些巫师也在打量他，
但终究只是互相看了几眼，没有谁出手袭击。
克里斯朝着这些巫师前进的方向走去。
直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他发现前面站着不少巫师，
那是一片长在小山丘上的杉树林，树枝上挂满了雪花，山丘同样被白色吞噬。
克里斯当即明白，到了！
但克里斯依旧没有贸然接近，只是远远地观察。
然后调集体内的命运之力，开始一轮命运解读。
命运对他吃语：
“巫师手杖—
“元老—
“这里—”
这里！
哈！
果然没错，命运指引他前往的，就在这群巫师聚拢之地！
他苦苦追寻的命运指示物，必定位于其中！
不过，克里斯没有急着靠前。
面前的巫师中，几乎每四个人手中，就会握着一把法杖。
这些法杖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型状各异。
可到底哪一个，才是克里斯需要的那一杆？
如果克里斯胆敢挨个摸一下，克里斯感觉自己活不过五分钟。
因此，越是关键时期，越不能心急。
已经成功抓住过两次命运的克里斯，眼下显得沉稳得多。
他再次选择折返。
不能急，克里斯对自己说，必须先收集情报，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而后几天，克里斯继续露宿在夜晚的雪地中。
等到天亮，便立即赶往那座山丘收集情报。
直到今天，克里斯认为自己已经收集了足够的情报，方才打算深入那群巫师之中。
他感觉自己离命运的上升，仅有一步之遥。
而克里斯也发觉，最近这几天，他的左手的糟糕情况，已经恶化得越来越快。
现在，他的半截左小臂，已经红肿裂。
手掌更是有暗黄色的脓液，从皮肉之中渗透出来。
而指间，则完全被一层薄薄的蹼膜黏在一起。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不出十天，他的整个左臂就将完全变成这种触目惊心的模样。
因此克里斯必须在那之前，想办法抑制住病情的加速恶化。
跟随命运的提引，拽住命运指示物，乃是克里斯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更糟糕的情况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越来越不受控。
今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的左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抓出了一道血印。
当克里斯被痛醒，想要掌控这只手时，却等了足足半分钟，才彻底夺回这条手臂的控制权。
克里斯很害怕仿佛，这只手中寄宿着另外一个灵魂。
而这个灵魂，在跟克里斯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那个巫师说，克里斯的这只手臂中，有一股古老的力量在涌动。
但“古老”一词，意指何时？
是一百年前？
亦或者先民时期，乃至更前？
克里斯不清楚。
但他清楚的是，他今天要前往主动接触的，无疑正是一种“古老”的力量。
克里斯来到这座小山丘。
几十个巫师，正三两成群，聚在前方各自攀谈。
他们口中的语言无疑是冰语，克里斯只能听得懂大概。
有些明显是巫师黑话的词汇，克里斯则完全没弄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但他仅需要弄清楚对方谈话的大体脉络，就能将他们的谈话猜个八九不离十。
而对于巫术相关的专业内容，克里斯又不是巫师，完全没必要彻底弄懂。
这些人的对话，克里斯前几天已经听得够多了。
今天他打算更进一步。
他从人堆中穿过，径直爬上山丘。
等他抵达山顶，立即看到几个身披红色斗篷，手执半月木杖巫师，守在山丘的高点。
而那个高点，却存在一个向下开凿的螺旋洞穴，一直朝着山丘内部延伸。
克里斯打听到，这四个人乃是面圣会的成员。
听说这个组织专门收集古老的力量，探寻古老的理念，并且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程度。
他们为了探寻他们心中的真理，曾多次给地区带来巨大的灾难。
但他们对此不管不顾，留下烂摊子就拍拍屁股走人，都一切都极其漠视。
正因如此，面圣会才会被定义成邪恶。
据说每个巫师手中都沾染着血液，而这是一片能容忍巫师存在的土地，
但即使是这样的地方，都无法忍受面声会的存在，可见其罪孽深重。
克里斯走向这几个面圣会成员，并对他们说了一句：
“格瑞拉拉。”
面前的巫师点点头，让开半个身位，让克里斯进去。
格瑞拉拉是一个传说时期的女巫，也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着名的巫师和女人。
她是无数巫师崇拜的对象，自然也包括面圣会。
如果能收集到一些关于格瑞拉拉的理念碎片，相信这些巫师会愿意毁掉一整座大都市。
而眼下克里斯将要踏足的事件，似乎就是跟格瑞拉拉有关的事情克里斯走进四个人的中间，那个向下的洞穴，便彻底呈现在克里斯的眼下。
一条缓坡沿着洞壁向下蔓延，透迤盘旋，活如一条巨蟒。
而中心的洞穴，则似蟒蛇张开的咽喉，能将人一口吞下，并且深不见底。
目睹深渊的克里斯有些退缩，但他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踏上这条缓坡。
越往下，洞穴里的视线就约为昏暗。
很快，他就连自己的双手都无法看清。
克里斯生怕自己一时倒楣，踩到缓坡的缺口，失落坠入深渊，那时他绝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他后悔没有带火把。
但其实也不能带，一个巫师若连照明的手段都没有，恐将遭人怀疑。
好在，克里斯虽然没有照明的手段，却有办法在黑暗中分清脚下的路，
他汇聚力量在自己的右眼，以看清时间万物命运的趋势。
脚下的缓坡，立即被命运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克里斯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唯有用手摸着墙壁，才敢继续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克里斯忽然听到了动静。
又沿着缓坡在竖洞中转了几圈后，克里斯终于抵达洞穴底部。
而克里斯，也看到了光源。
看来人类具有趋光性，克里斯本能地朝着那边靠近，
很快，克里斯就发现了前方又一片空地。
墙壁上挂着许多的发光药剂，炼金药五颜六色的光芒，给这片空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异域氛围。
空地之中，同样站着许多巫师。
他们同山丘中的人一样，也在扎堆谈话。
不过，无论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管是诉说者还是倾听者，那些人的目光，都时刻紧紧盯着空地的中间。
那里画着一副规整而神秘的图画，克里斯猜测，这应该是魔法阵。
而魔法阵的正中间，则插着一根半身法杖。
看到那根法杖的第一眼，克里斯就知道，那就是找他苦苦追寻的命运指示物。
要是克里斯的情报无误的话，那应该就是“灾厄女巫”格瑞拉拉的遗物。
面圣会利用他们的特殊手段，得知了这座山丘。
来到此处之后，立即着手，挖出了那个垂直竖洞。
并且，成功找到了眼前这根法杖。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将那根法杖拔出来。
原因很简单，法杖被某种“机制”所保护。
而这种机制，面圣会举整个组织之力，也无法破解。
最终，只能将情报散发出去，让又能只是来尝试。
面圣会虽然执着到近乎癫狂，但并没有过强的占有欲，他们想要的只是知识和真理，并非物质和力量。
所以，克里斯和此刻站在空地上的所有人，才能够聚集于此。
而克里斯也知道，地上的那幅矩阵图画，不是别的，正是一个魔法阵。
格瑞拉拉虽然被称为“灾厄女巫”，却并不仅仅是个巫师。
她同样还是一个天才的魔法师和炼金术士。
并且，她在自己的有限的人生中，将各个天赋都开发到了极致。
所以，她的遗物被魔法守护，并不值得奇怪。
克里斯有理由怀疑，格瑞拉拉一定也在此处设计了以炼金术为基础的陷阱。
他环顾整个空洞的人。
所有人都站在魔法阵外，没有一个人，胆敢上去尝试。
结合这几天克里斯在山下，时不时可以看到面圣会的人将户体丢进一个雪坑里，克里斯就能猜到贸然尝试的代价。
是命运将克里斯引领至此，但命运的特性正是无法完全看透。
正因如此，克里斯必须要小心对待。
他必须先去了解，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将那根法杖拔出。
又是什么，造成了那么多的死亡。
只有这样，他才能避免自己重蹈复辙。
如果这是格瑞拉拉，在几千年前，给世人出的一道答错就会死的考题。
克里斯首先需要的做的，不是如何解答。
而是先看清楚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