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易中海微微颔首,脸上波澜不惊,只是轻轻“恩“了一声,那沉稳的模样让周围人都安定了不少。
刘海中笑容有点牵强,他本以为这职位能让自己在院里更有脸面,还能趁机捞点好处,却没料到王主任一上来就强调责任和纪律,心里难免打鼓,脸上的肥肉都僵了几分。
阎埠贵则搓着双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低声应道“一定一定,绝不姑负领导信任“。
眼神里既有当上调解员的兴奋,又掺着几分对日后工作的紧张,手指还在偷偷盘算着什么。
随后。
王主任从文档夹里拿出几张纸,详细交代了日常工作的具体安排。
从调解记录的规范性要求,比如要写明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经过。
到每月向街道办汇报的时间节点,定在每月五号上午,都一一说清楚了,还特意拿出一份样本给三人看。
她尤其强调“每一次调解都得留下书面记录,由双方当事人签字确认,不能口头说了算”。
临走时,她的目光特意在何雨柱身上停了几秒,接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然后才带着两名干部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胡同尽头。
人群渐渐散了。
还有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讨论刚才的事,互相说着对新调解员的看法。
院内气氛却已悄悄变了,不再是往日那种压抑的平静,而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忐忑。
三位调解员还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对视着,易中海先开口打破沉默:“今后咱们可得好好干,别姑负了街道办的信任。”
刘海中和阎埠贵连忙点头附和。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新职务不只是意味着在院里多了点地位,能管点事。
更意味着肩上多了份沉甸甸的责任,还有来自街道办和邻里们的双重监督。
这调解员绝不是轻松活儿。
何雨柱走进东跨院。
刚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何雨水从屋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扎着两个羊角小辫子,辫子上还系着红绳,脸上满是稚气的好奇,跑到他跟前仰着小脸问。
“哥,刚才院里那么多人,吵吵嚷嚷的,那个王主任是来做什么的呀?是不是有啥好事?”
“没啥好事,就是今后院里的事务有了新规矩,选了三个调解员专门负责管理,以后邻里间有矛盾就在院里解决。”
何雨柱伸手摸了摸妹妹头,笑着问:“作业写完了吗?别光顾着趴在窗户上看热闹,我给你带了白面馒头,等会儿热了吃。”
“哎呀快写完了,很快的!”
何雨水一听有白面馒头,眼睛立马亮了。
被哥哥一提醒,也顾不上追问调解员是干啥的了,蹦跳着回屋写作业去了,临走还不忘回头喊一句“哥,馒头要热透呀!”
望着妹妹活泼的背影,何雨柱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
他站在东跨院的院子里,听着中院传来的寻常声响。
贾张氏又在数落贾东旭“没出息,刚才怎么不积极举荐自己”。
刘海中在跟邻居吹嘘“以后院里的事我说了算,有事找我就行”。
阎埠贵则在自家门口跟妻子小声盘算“当了调解员能不能多分点过冬的煤”。
新的管理机构已经成立,新的规则也定下来了。
表面上看,一切好象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三位调解员还是院里那三个老熟人。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房子还是那些房子。
但何雨柱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正在悄悄改变,就象寒冬里慢慢消融的冰雪,虽然慢,却真真切切在变。
形式确实不一样了。
如今没了军管时期的高压态势,不用再担心一句话说错就被带走调查。
也不会再有那种一车车拉人到郊外“吃花生米“的恐怖场景。
新的制度会更温和,更注重以理服人。
毕竟长时间军管虽说能快速稳定秩序,却象根绷得太紧的弦,终究不利于民心安定,也不利于社会长远发展。
军管时期的简单粗暴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更规范、更系统的新秩序,虽然这套秩序还在摸索阶段,却已经显露出不一样的生机。
他隐约听说。
街道办的权力范围其实和先前的军管会差不多。
从居民的户籍管理到日常的治安维护,管的事不少。
但工作的细致程度比以前强多了,不再是简单的命令式管理,而是更注重和群众沟通,也更繁杂。
特别需要调解员这样的基层岗位来衔接,充当街道办和居民之间的桥梁。
这既是时代的进步,让治理方式更人性化,也是对基层治理的全新考验,考验着这些调解员能不能真正为群众办实事。
夜幕慢慢降临,四合院内的喧嚣也渐渐平息,重归宁静,只有各家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在寒夜里映出朦胧的光晕。
何雨柱回到屋里,拉上厚重的棉布窗帘,把刺骨的寒夜挡在外面。
屋里的灯光虽不算亮,却透着股安稳的暖意,桌上还放着给妹妹热好的白面馒头,飘着淡淡的麦香。
他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他知道,崭新的生活,会从这个寒冷却充满希望的冬天正式开始。
西北风卷着细碎雪沫,在巷口呜呜打旋,钻进行人衣领里,凉丝丝地刺着皮肤。
院中几株老槐树早已落尽繁叶,光秃秃的枝桠在铅灰色天幕下虬曲伸展,每一根都冻得硬挺挺的。
远远望去,竟如风干冻僵的骨殖,枝桠间还挂着未化的薄冰,透着彻骨的萧瑟寒凉。
何雨柱把棉袄裹得更紧,领口竖得老高,遮住半张脸。
“吱呀”一声。
他用肩膀顶开95号院那扇老旧木门,凛冽寒风顺势钻进门缝,像小刀子似的刮在脸颊,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脚步匆匆间,黑色棉鞋踏在薄冰地面,“咯吱、咯吱”的轻响在寂静院子里格外清淅。
他目光平直掠过中院,对水龙头旁一边跺脚取暖、一边用冻得通红发紫的手搓洗冻硬白菜的秦淮茹,视而不见。
这鬼天气里,寒喧的功夫不如趁早钻进屋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