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韩浩之名,皇帝却显出几分茫然,问道:“此乃何人?真有能耐对付皇叔?”
皇帝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平日朝堂政务已是应接不暇,哪有余力过问武林纷争。
江湖事务多由东厂、护龙山庄等机构处置,若非江湖势力生乱,极少传入皇帝耳中。
“若论如今京城中何人最有可能击败铁胆神侯,非五毒神君莫属!陛下有所不知,黑石与护龙山庄早有宿怨,昔日铁胆神侯便曾败于五毒神君之手,侥幸逃生才保住性命。”
曹正淳言之凿凿,仿佛亲眼目睹一般。
皇帝素来信任曹正淳,闻言微微颔首,道:“既然你如此笃定,朕姑且信他。说说你们的计划,如何对付皇叔?”
曹正淳继续道:“若要取铁胆神侯性命,唯有待其入宫。否则他身边高手如云,纵使奴才与五毒神君联手,也难敌其众。”
“依奴才之见,明日铁胆神侯必会入宫逼陛下退位,我等可预先设伏,待其现身,便以雷霆之势将其诛杀!”
曹正淳语气森冷,杀意凛然,显然已下定决心必除铁胆神侯。
皇帝面露迟疑,指尖轻叩御案,问道:“此计过于直白,你有几分把握?”
他心中忧虑,若曹正淳功败垂成,不仅曹正淳性命难保,自己亦将承受铁胆神侯之怒,只怕连隐退桂林都成了奢望,当场便要命丧黄泉。
“陛下,眼下已无周旋余地,况且人手有限,纵有万全之策亦难施行。”曹正淳叹道。
皇帝思绪翻涌,踌躇难决。
一边是忍辱退位,虽受屈辱却可保全性命;一边是背水一战,将生死寄托于曹正淳与五毒神君之手。
若胜,皆大欢喜;若败,则万劫不复。
皇帝终究年少,面临生死抉择,难免犹疑。
“陛下,形势紧迫,若再不决断,便来不及了!”曹正淳见皇帝迟疑,急切催促。
皇帝尚有选择,但曹正淳已无退路。多年来东厂与护龙山庄明争暗斗,他与铁胆神侯早已势同水火。
若铁胆神侯登基,必会立即铲除东厂。
曹正淳深知此理,故而今夜唯有一战。
他本可舍弃一切远遁,以他的武功,无人能阻。
但如此一来,毕生心血将付诸东流。且曹正淳虽贪 势,对皇帝却忠心耿耿,断不会临阵脱逃。
“事关重大,朕需慎重考量。”
皇帝沉吟良久,忽然起身道:“曹公公,你在此稍候,朕去慈宁宫与母后商议。”
“请陛下速速定夺,天将破晓。”曹正淳提醒道。
皇帝点头,在御林军护卫下离了御书房,往慈宁宫而去。
待皇帝走后,曹正淳亦步出御书房,与曹少钦并肩而立。
“督主,皇上可曾应允?”曹少钦低声询问。
曹正淳摇头道:“皇上觉得风险太大,难以决断,如今去向太后讨主意了。”
曹少钦轻啧一声,虽未言语,脸上却浮现不满之色。
曹正淳见他神色凝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须多虑,我等身为臣仆,自当为陛下尽心竭力。
慈宁宫内灯火未熄。
殿内,太后独坐凤榻,愁容满面。
皇帝羞愧低头。
皇帝郑重行礼,眼中彷徨尽散,重现 威仪。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实则他心中亦无十足把握,但此时唯有此言方能坚定圣心。
待皇帝起驾回宫,曹正淳立即召来曹少钦。
夜色如墨,宫墙内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曹正淳目光沉沉,低声道:“你即刻离宫,前往黑石据点,将消息带给五毒神君,令他速带人马入宫。”
此时夜色正浓,正是行动最佳时机,即便黑石人马大批潜入皇宫,也难以察觉。若拖至天明,只怕寸步难行。
见曹少钦的身影隐入黑暗,曹正淳长舒一口气,心中仍不免忐忑。
此局胜负,全系于韩浩一身。
“但愿五毒神君真有本事胜过铁胆神侯,咱家还想多活几年。”曹正淳低声叹息。
另一边,曹少钦身形如风,踏着夜色疾驰至葫芦巷。他熟门熟路翻入院墙,轻叩主屋房门。
三声过后,屋内传来脚步声。
开门之人未问来者身份,径直放他入内。
“何事?”汉子沉声问道。
曹少钦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出道:“此乃督主亲笔信,请速转交五毒神君。”
汉子接过信,收入怀中,点头应下。
“事关紧急,务必火速传达,否则……”曹少钦话未说完,便被汉子抬手打断。
“不必多言,我知轻重,这便回帮传信。”汉子说罢,匆匆离去。
见其背影消失,曹少钦这才稍稍松神。
“成败在此一举。”他暗自思忖,若事败,恐怕自己也难逃一劫。
幽深地宫之中,一名黑衣人快步上前,将密信呈上。
“总管,探子送来东厂曹正淳的亲笔信。”
肥油陈接过信,拆开扫视,信中寥寥数语,道明皇帝之意,并催促韩浩尽快入宫。
“看来今晚不会太平了。”他合上信笺,转身离开。
行至韩浩居所,肥油陈轻叩门扉,恭声道:“帮主,曹督主来信,请您速速入宫。”
“进。”门内传来韩浩的声音。
肥油陈推门而入,双手奉上信函。
韩浩手腕微抬,内力隔空引信入手,略一浏览,便搁置一旁。
“帮主,可需属下提前准备?”肥油陈问道。
韩浩沉吟片刻,道:“不必。此战面对铁胆神侯,寻常人手徒增累赘。你只需守好此处。”
“属下明白。”肥油陈垂首应下。
“下去吧,唤彩戏师与细雨来见我。”韩浩吩咐道。
对付铁胆神侯,唯有彩戏师、细雨这等宗师方能一战。若是一流高手对上,只怕数招之内便会重伤。
“是。”肥油陈领命退下。
地宫深处,彩戏师连绳独坐密室,手中托着一盏灯火。他轻轻一吹,火苗骤然暴涨,化作熊熊烈焰。
他信手一抓,竟将火焰握于掌中,任其灼烧而毫发无伤。玩弄片刻,彩戏师猛然一挥,火团轰然撞上墙壁,震得石室微颤。
门外掌声响起。
“这是新练的戏法?”肥油陈抚掌笑道,“倒是比从前精进不少。”
想起从前那些粗浅把戏,他不禁暗自惭愧——昔日伎俩不过略胜市井艺人,哪似如今这般浑然天成,不仅令人叹为观止,更能制敌于无形。
彩戏师拎起茶壶自斟自饮,喉结滚动间一饮而尽,随手将茶壶推向肥油陈。多年老友相聚,自是不必客套。
当年他还是个一流武者时,听闻铁胆神侯威名便心生畏惧,黑石更需处处避其锋芒。如今风水轮转,黑石非但壮大如斯,更已布下杀局。
自苏杭归来后,他愈发看不透韩浩修为,只觉彼此间隔着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