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叫唤的发动机闭上了嘴。
言明将三轮停在街边，招呼着两个臭小子落车。
“嚯，还挺热闹。”
言明环顾一圈，放眼望去，周围一片片铁灰色的钢筋混凝土厂房，带着工业时代特有的粗犷感。
车间里的机床在电力的鞭策下运转，发出如巨人怒吼般的轰鸣；
戴着耳塞的工人们小心翼翼操从着机床，仿佛与魔鬼同行的浮士德，走错一步便会被收走生命与灵魂。
这是片厂区，据说市政府有意把这里建设为所谓的“高精尖重工业区”，于是政策扶持下来这里开厂的老板们如云集，很快就起了一片又一片厂房。
到后来甚至还有牛逼哄哄的外地老板跑来投资，宣称要打造全亚洲最顶级的特种金属基地，于是所有人一拍即合，你给地、他借钱、我开厂。
那便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寰亚集团。
虽然言明还依稀记得，这家寰亚集团最后的下场似乎并不太好，是标准的“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欠下几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结局。
路明非左右看看，面上带着好奇，他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人，可他的活动范围却从来没有出过市区，自然也没有来过这里。
而楚子航陷入了沉默，和路明非不同，他不止一次来过这里，去见那个男人。
有时是与下班的男人一并吃个晚饭，每次都有男人最爱的卤大肠，吃完之后散会步消消食，父子俩便摇到大澡堂里，男人嘿嘿一笑，买上两罐冰可乐，就让楚子航帮他搓背。
还有的时候，男人会把那辆迈巴赫开来，偷偷在这里教他开车，即使他才是个初中生。
这里是市区的边缘，再加之重工业开发地如火如荼，连交警都不怎么来这边巡逻，于是楚子航就可以握着方向盘踩油门，而他的父亲便坐在副驾驶上，发出搞怪的笑声。
回忆确实象一朵带刺的花，触着碰着，都是再也回不去的痛。
“臭小子们，跟紧点。”
言明招呼一声，便迈开脚步，走近了最大也是最热闹的厂区。
三人还没靠得太近，便有膀大腰粗的壮汉跳出来，面色凶狠、满脸横肉，吓了路明非一跳，心说要不是这大哥穿着一身保安制服，他还以为这是要被劫道抢财了呢。
“干嘛的？！”，大哥问。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在所谓的道上混过，自认是乌鸦那般的古惑仔，最喜欢说的一句台词是难办那就别办了，然后掀桌开始一场混战。
要不是听说最近要有个什么扫黑风暴，风头紧，再加之寰亚集团给的确实很多，他也不会沦落到来给人看家护院的地步。
不过既然拿了钱，那就要好好干事，这带两拖油瓶的小白脸细皮嫩肉的，是上头招呼过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估摸着不是记者就是暗访的官老爷，不能让他们进去。
“去去去！这里不是幼儿园，带着那两个小兔崽子……”
大哥抬眼，只看见两朵瑰丽的曼陀罗花，在自己所见的世界中缓缓旋转。
外界，言明带着路明非和楚子航越过大汉，继续往厂区里走去。
路明非看着这满脸横肉的大哥突然不动了，好奇问，“言明大叔，这是你的言灵吗？怎么感觉你的言灵很多的样子？说好的一人只有一个呢？”
而且他路某人到现在都没觉醒言灵，和言明比起来简直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不对吧？
“这应该不是言灵。”，楚子航判断。
他刚刚其实已经想出手了，以他现在的血统优势，加之接受了言明的训练，让这个保安失去意识也是瞬间的事。
只不过若真是打晕过去，还得考虑把人藏在哪里才能迟点被发现，不太稳妥，还是言明老师的方法周到。
“这不是言灵，只是对元素的一种简单应用。”，言明扫了路明非一眼，脸上忽然带起捉狭的笑。
“路明非，紧急抽问，炼金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路明非一愣，瞪大眼，开始在自己那贫瘠的脑子里掘地三尺，就象猫冬时的人家发现自己存的粮食不太够了，只能把缸缸罐罐里的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我记得……符文……符号……啊！”
路明非猛地拍手。
“是以符号和元素便能创造出各种‘领域’，不需要生命的维持与力量，便能铸造奇迹。”
好歹是手抄了二十遍的内容，虽然被突然抽查有点大脑短路，但不那么紧张的话，他路某人也是记得起来的。
“回答正确，等会给你加个鸡腿。”，言明笑着，为好奇的两人解释。
“炼金术的最高境界，是脱离生命自行运转，可能达到那一步的炼金术士屈指可数。”
“虽说炼金术士的正确战斗方式都是准备好堆积如山的炼金物品，打起来就靠火力和领域淹死对面。”
“但总有炼金物品没那么多，或者没走到那种地步。”
就象两国对峙，你率先开枪肯定就是找事，说不定就要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诶，但是握个手拉过来，钢管石头互相招呼，那不就上升不到那个高度，还能看看对面实力了吗？
简化炼金术，就是如此诞生的。
“以天地为炉，以炼金术士自己的精神为火，以无处不在的元素为金石，将元素塑造成炼金术士需要的形态，可以是火，可以是风，也可以是精神。”
“而我刚刚，就是简单运用了一下精神元素。”
路明非两眼发亮，“听起来帅爆了！我能学吗？我能学吗？？”
“能学啊。”
言明的回答风轻云淡，却让路明非愣住了。
他讪讪，“言明大叔，你也看得出来，我脑子不太好使，这炼金术，我真学的会？”
“不止是你，楚子航也得学一手最基本的。”
言明转过头，对路明非露出璨烂的笑容。
“至于学不学的会嘛，不用担心，学不会，我会帮你学会的。”
路明非猛打了一个寒颤，看向自己还在发酸的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你说你提这事干嘛？！
谈话间，他们走进了厂区，来到了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面前。
“走吧，我们进去。”
言明一马当先，推开了玻璃门，直奔走廊尽头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