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砚走到佛象前,扑通一声跪下。
“佛祖在上弟子张砚发誓绝不将在少林寺所学武功传于外人。如有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说罢对着佛象恭躬敬敬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砚儿。”
“你先记下拳谱总纲,吞胸凹肚,紧裆提跨,彼不动,己不动……”
拳谱倒也不长,大约一百馀字,以张砚的悟性,听了一遍,便记了下来。
不过相对困难的是韦陀掌的内功运行路线,虽然只走三道正经,两道奇经,但是对于现在的张砚也过于困难了,毕竟他的内力还远远到不了能催动掌力的地步。
打出来的招式也只能和罗汉拳一样,都是花架子。
张砚对比了一下幻罗弥天掌和韦陀掌的内功运行路线,发现只有一条正经相同,不过一想却也了然,毕竟幻罗弥天掌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而韦陀掌则走的是庄重的路子,风格不同,自然经络运行不一样。
慧悟传罢功后已经是卯时三刻,太阳已经悄然从东边出来。
阳光通过窗帘洒在张砚的脸上,明灭不定。
“你先回僧寮中和虚竹师侄汇合吧,这个时辰他们也应该下晨课了。”慧悟说着转身走向了洗脸盆,双指插入盆中,练习起了铁指功。
“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铁指功?”张砚像狗腿子一般走了过来,看着自己师父一下接着一下将手指插入铁砂中。
“怎么你想学?”
张砚连忙点了点头。
“你现在这么些武学都能学完了吗?”
“师父你不是说过这种外功最吃时间,你早些教我,我也能早些入门不是?”张砚眼珠子一转,顿时说出了自己师父讲过这个理由。
“呵,你小子倒会拿捏我了。”慧悟笑了一声说道。
“我这不是勤奋好学吗?”张砚颇有些恬不知耻。
“你勤奋好学,为师也不教,你什么时候能打出韦陀掌来,再来学习也不迟。”
张砚见自己师父在软磨硬泡的情况下,终于给了自己的承诺,转头就走。
可是走出门还没有几步,张砚又扭过头回到屋中,慧悟见张砚回来,有些诧异,不过还没有问话。
张砚便开口:“师父你把后门的钥匙借我用上一用,我挑完水后,缘根不让我在后山菜园闲逛,我决定带着他们三人一起去后山练武。”
慧悟沉吟一下,从怀中掏出钥匙后,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在后山要练武,别光顾着几人疯玩。”
张砚伸手接过钥匙,满心欢喜的朝着门外跑去,全然没听见慧悟的叮嘱。
慧悟看着自己徒弟的背影,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缘根管事,我们来了,桶在哪里?”张砚从慧悟房中出来,和虚竹他们三个人汇合后,一起去了后山菜园。
“张少侠,桶在这里。”缘根看了一眼张砚,十分谄媚的给张砚引起路来。
张砚对此十分不适应,这缘根怎么一天不见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倒也没有在意,毕竟自己这边四个人,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活。
几人来到库房,一人挑了两个木桶和一个扁担便兴冲冲的往后山小溪而去。
却全然没有注意缘根阴沉的笑容。
张砚等人来到小溪旁边,发现已经有五六个长工聚集在一起,这些人赤裸着膀子,双手抱在胸前靠在树上,水桶和扁担随意的放在一边,好象在等什么人。
张砚倒也没有多事,毕竟给地主干活不偷懒的长工不是好长工,给这些剥削阶级干活偷点懒怎么了。
可是世间事就是这般奇妙,你不惹事儿,但是偏偏事儿却找上门来了。
虚竹刚把桶放入小溪中,还没有抬起桶,他的手就被一只粗糙大手按住了。
“小和尚允许你在这里挑水了吗?”
虚竹回头一望,只见刚才还靠在树旁的几人,将虚竹围在一起。
虚竹站起身来,对着围着的几个人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小僧虚竹见过各位施主。”
张砚刚将一桶水提了上来,扭头一看,虚竹已被众人围住,心知不妙,便将水桶放在地上,朝着虚竹走去。
同时嘴里高声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虚柏和虚法听到张砚的喊声,也放下手中的水桶,朝着虚竹跑去。
“哼,没有想到还有人敢来挡事儿。”
“这一处地方是我们的,想要挑水,一桶一文钱。”为首的一人丢掉咬在嘴里的草根,嚣张的说道。
张砚从人群中一把拉出来虚竹,然后对着为首精壮汉子冷冷的说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吗?有官府的批文,还是有少林寺的地契?”
“哼,你小子年纪不大,说话倒还挺横,实话告诉你,老子什么都没有,老子靠的是。”为首说着挥舞了下自己拳头。
旁边的虚法说道:“几位施主,我们是少林寺的僧人,还请几位施主行个方便。”
“什么少林寺的僧人,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想要在这里挑水就要交钱。”
旁边的一个刀疤脸也跟着说道:“少林寺的僧人怎么了?了不起吗?”
正在此时,张砚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却是虚竹。
虚竹见张砚望向自己低声说道:“砚哥儿,要不就算了吧,我们去别处挑水。”
张砚心中暗叹了一声:“这傻孩子,这还看不出是缘根指使的吗?”
“去哪里挑?这里是离我们最近的水源了,再说这里是少室山的后山。咱们少林寺的大本营,还怕他们。”
为首一人一指张砚:“你们几个小子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
“还挑不挑水,要是挑水一桶一文钱。”
张砚冷哼了一声:“挑水当然要挑。不过我们可没有钱。”
张砚说罢,那几个汉子相互望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胖子虚法有些怯懦的问道:“施主,你们几个笑什么?”
“哈哈,这小胖子问我们笑什么,哈哈”这一下几人笑的更欢了。
“来,老二,你告诉这个小胖和尚,你为什么笑的这么欢?”为首的精壮汉子指了指刀疤脸说道。
张砚打断了他的话:“你还没说我们要没钱,你要怎样呢?听不懂人话不是。”
那精壮汉子听了张砚的话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转而换成一幅恶狠狠的面孔:“你小子说谁听不懂话?”
“说你怎么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听不懂人话吗?”
“老二,你去和这个小子比划一下。”那精壮汉子立马指挥起了刀疤脸。
那刀疤脸点了点头,一脸阴笑的走了过来:“小子,别说老子欺负你。”
说罢也不等那刀疤脸反应过来,直接朝着他的腹部使出了大仙蹬脚这一招。
张砚这一脚又快又猛,根本不等那刀疤脸反应过来,便踢中那刀疤脸的腹部。
那刀疤脸“哎呦”一声,就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张砚走到跟前对着他的背部又是猛踢一脚,说道:“就你,还敢自称老子。”
为首的精壮汉子见张砚一招就打倒了刀疤脸,脸上顿时铁青,回头望了望自己手底下还有五个弟兄。
心中一发狠,喝到:“兄弟们,跟我冲。”
喊罢,直接朝着张砚扑过来,剩馀几人互相望了一眼,也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虚竹,虚法和虚柏三人虽然不想打架,但是不会让张砚孤身一个人面对这帮地痞,他们也双手握拳站在了一起。
张砚看了看虚柏三人,急速地说道:“虚柏你打右边第一的,虚法你打右边的第二个,虚竹左边的,剩下两人我包圆了。”
说罢,张砚也顾不得他们三人听没听得懂,朝着那精壮的汉子冲了过去。
张砚走到那精壮汉子跟前,率先一招左勾拳,却不想这汉子倒有些功夫在身,伸出右骼膊一下子挡住。
张砚一交手,顿时就笑了,这力道也就比虚法强点,但是却也有限。
张砚扯身回步,单手出招,直插这汉子胸口,这是一招漂亮的黑虎掏心。
那汉子双手拧在胸前,使出怀中抱月之态,接住了张砚的这一招。
张砚见状,却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这精壮汉子竟然也会罗汉拳。
却不想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那汉子反倒是对自己胸口来了一招黑虎掏心。
马上就要碰到张砚时,张砚使用迷踪步一个侧身来到这汉子身侧,双手握成拳,对着这个汉子砸了过去。
这招双砸捶如果正常使用,应该一拳击在腹部,另一拳砸向胸口,而张砚攻向侧身,上面的拳头自然朝着脖颈砸去。
这汉子见张砚躲了过去,心中一慌,向后撤了一步。
不过这一招无心之举,却也救了他一命。
张砚的拳头从他脖间穿过,不过另一拳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肋骨上。
那精壮汉子只觉得侧腹一疼,向右趔趄着就要摔倒。
旁边一个瘦猴一般的中年男人见自己领头敌不过,直接一拳朝着张砚的脸上挥了过来。
张砚举起右手挡住攻击,同时左手使出缠丝手,缠住他的骼膊猛的一拉。
不过因为张砚身形瘦小,没有带动这个瘦猴一样的中年人,反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突然感觉后背一疼,原来是那精壮汉子已经站稳,对着张砚后背就是一拳。
张砚使出金鸡独立,一手缠着瘦猴,一脚朝着精壮汉子后鞭过去。
“啪”的一声,那精壮汉子躲闪不及,直接被张砚击在侧胯。
张砚击中后,猛的一用力,后鞭的腿又反过来击在瘦猴的侧胯。
一腿双鞭。
张砚寻常自然不敢这般,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不过有了那瘦猴作为抓手,张砚自然敢放手施为。
张砚松开缠住的左手,侧身微动,正对着瘦猴,双爪齐出,使出黑虎下山。
这瘦猴中年人只是一个普通长工,寻常跟着缘根作威作福倒还可以,如果真让他与人争斗,反倒没有过一次。
被张砚一鞭腿疼的刚想求饶,话还没有说出口,胸口紧接着传来剧痛。
这一下彻底失去战斗力,只能让张砚尽情攻击。
张砚一边打着,一边嘟囔着:“这么大人了,还敢收保护费,还做这买卖,知道这是哪里吗?少林。”
“我让你收,我让你收。”
当张砚打出第五招枯树盘根的时候,这瘦猴中年人已经躺在地上哀嚎。
张砚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对着胸口连踢四脚。
当正准备踢第五脚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拦住。
张砚正准备反手攻向来者,抬头一看,确是虚竹。
“砚哥儿,你别踢了,在踢就出人命了。”
张砚定了定神,一看,只见那瘦猴已经口吐血沫了。
张砚回过神来,看着虚竹三人都看向了自己,而周围则有两个人双手抱头蹲着的,四个人趟在地上。
“砚哥儿,咱们这次闯大祸了。”虚竹有些担心的问道。
张砚听了虚竹的话,心中也是一阵害怕,但是到底是两世为人,在加之经历过刘家村惨案,心中定了定神,看着这些人,心中突然有个想法。
他拉住虚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虚竹,你说咱们将他们都灭口了行吗,只要咱们不说,谁也不知道是咱们杀的。”
虚竹一听,吃惊地扭过头来望着张砚:“砚哥儿,不行呀,这是六条人命呀,不是别的物件,我宁愿接受惩罚,也不会做这种事。”
张砚点了点头,又依次问了虚法和虚柏。
结果两人竟然说出了和虚竹同样的答案。
虚法这个小胖子竟然威胁张砚到:“砚哥儿,如果你真的要杀这六个人,我一定会让去戒律院中告诉玄寂师叔祖。”
张砚听了虚法的话后,质问到:“虚法,你也参与了这件事。”
却不想虚法这个小胖子丝毫不畏惧的说道:“我参与了,我自己去戒律院请罪,我,我,不害怕。”
静静地看着两人争吵的虚竹突然开口到:“砚哥儿,不能杀他们,他们也是有妻儿的,你不能让他们的孩子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
“你不能忘了刘家村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