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
“生日聚会?”
白雨然拿笔头一下一下戳着林殃软乎乎的脸颊,边戳边念道:“真羡慕啊……有个这么好的姐姐。”
“唉,为啥偏偏我就是独生子女呢?我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漂亮有钱又黏我的姐姐,把我宠上天呢?”
林殃本来好好地写着题,被白雨然戳得有些烦了,便没好气的挡开了她的手:
“你管我姐那叫宠?那你是没被她玩过。”
“我确实没被玩过。”白雨然一脸兴奋地说,“我也想要美女姐姐玩我!狠狠地玩弄我!”
林殃:“……”
是的。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无法交流的。
一个两个的都跟脑子有问题一样。林殃都怕离她们太近导致自己被传染上精神疾病。
“所以你到底来不来?”
“当然来啊。”白雨然一脸理所当然道,“有人请客吃饭,为什么不去?白蹭的饭不吃多亏啊。”
“……合著你就是为了蹭饭去的啊?”
“不然呢?我又不是陶诗雪。人家去那是图你身子,我不图饭图什么。”
“你怎么整天脑子里都是些黄色废料啊。”林殃忍不住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图我身子,我们俩……清清白白。”
“呵呵,陶诗雪知道她跟你清清白白嘛?”白雨然讥笑两声。
林殃想反驳两句,最后又懊恼地摇了摇头:“诶呀算了,和你说话烦得慌。反正你记得到时候来就行。”
“知道啦。”
白雨然也缩回去,默默趴在桌子上。她清爽的短发垂在落在桌面,盖住她眼眸里忽隐忽现的光芒,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越来越闷热的天气,头顶的电扇一整天都吱吱呀呀的旋转着,一刻不停。
林殃又随便做了几道数学题。自从点完十点智力之后,他发现之前畏之如虎的数学好象也没那么可怕了,甚至做出那种压轴大题后的感觉还挺爽的。
所以那之后,他一旦该复习的东西复习完了,就会随便找几道数学压轴题做一做。
反正在这方狭小的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学习时间。总要选一个项目打发时间的话,至少也该选点有意思的。总比死记硬背那些枯燥刻板的文综知识点要有趣的多。
而白雨然自从那次周测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缠着林殃给她讲数学题。
“林殃,这个咋做啊?我做对了吗?”
“对你个头。按你这方法等你算出来,牢大都该打赢复活赛了。你嫌计算量大的话,你用数列啊,数列把他列出来再看呢。”
“也是。”
算了一会儿后,还真算出正确答案的白雨然,立马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诶呀~你这一夜顿悟还挺好的嘛。省的我以后次次都得大老远跑去数学老师办公室问题了。”
“你要是这么说……怎么感觉白让你问题,我这么亏呢。要不下次一瓶可乐一道题吧。”
“我呸。老娘借你抄了三年作业都没管你要钱,现在找你问两道题你还叽叽歪歪的。贱不贱啊。”白雨然翻了个白眼,“告诉你,我不光要找你问题,我还要狠狠地问,随时随地想问就问,把你欠的这么多年作业全都补回来。”
你这语气怎么怪怪的。
跟个怨妇似的。
“喏,还有这道。老师当时讲的我没听懂,你给我把流程再写一遍。”
面对白雨然的颐指气使,林殃也只能乖乖当好黑奴,拿过演草纸一点点将解题过程写下来。
等待林殃写解的时间,白雨然又趴在了桌子上。
她枕着手臂,轻眨着眼,侧着头望向林殃的侧脸。
看着他专心致志地盯着草稿纸奋笔疾书,看着他的鼻梁、眉眼和嘴唇匀称好看的样子,看着他脸庞的弧线和干净爽利的短发。
“……林殃。”
“恩?”埋头写题的林殃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呀?”她拿着笔,用笔头轻轻撩动了一下林殃的头发。
“很奇怪嘛?我不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嘛。”其实是每隔几天就加一点体质导致的。
“诶。真羡慕你们男孩子啊。我也想长高。”
“我觉得相比长高,你不如先惦记惦记怎么变大吧。”林殃调侃了起来,“就你那飞机场,买胸罩都是在浪费物资。”
白雨然的手僵了一下,随后恶狠狠地戳了一下林殃脑门。
“不大就不大。要你管。”她的语气有些委屈,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他。
“嘿,戳到痛处急了。”
“……再说我咬你哦。”
收回视线,白雨然又忍不住看向陶诗雪的方向。
也许林殃说得对。男生都会喜欢胸大一点的女孩子吧。
陶诗雪不算很大,但少女含苞待放的身体也依然未来可期。相比自己贫瘠得跟个男孩子似的,果然还是陶诗雪这样的女孩更招人喜欢吧。
于是白雨然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
“喏,写好了。”
将草稿纸递过去,林殃漫不经心地说道:“过程你应该看一遍就懂了,不用我讲一遍了吧。”
“不用了——”白雨然正打算接过来看,却忽然看到林殃将那一页草稿纸撕下来揉成一团。
“喂!你干嘛!”
不等白雨然质问完,她忽然注意到林殃朝她使了个眼色后,猛地垂下了头。
白雨然愣了一下,下一秒,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干净的声音:
“白雨然,我能问你道题嘛?”
白雨然转过头,正对上沉凉薇那不染杂质的明亮眼眸。
“啊……可以。”
象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白雨然在跟沉凉薇讲题之前,忍不住回头偷瞄了一眼林殃。
林殃的眼神变得特别懒散,失去焦点,百无聊赖地低下头摆弄着笔。
和他平时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模一样。
在和沉凉薇讲完题之后,白雨然看着沉凉薇回到了讲台上,才把目光移回林殃身上。
“你不想让她知道你会做这些题?”
“……没有。”林殃缓慢地移开视线,“只是觉得她没必要知道而已。”
“那你难道打算接下来的考试,都故意考低分吗?”
“那有什么呢。反正离高考前也不剩几次考试了。”
白雨然还想说什么,片刻后眼眸又无力地垂落。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也许林殃看似一时兴起的举动,付出的代价比想象中还要大。
但他好象一点都不在乎。
有时候白雨然很讨厌林殃这种近乎恶意的善良。他不光可以为了帮助沉凉薇,而不惜承认自己考试作弊,甚至愿意为了维护沉凉薇的尊严,可以甘愿将这个谎言继续维持下去。
可讨厌完了,白雨然也必须承认。这就是只有林殃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林殃还是那个林殃。
一直都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从来都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