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亮,徐静姝就起床为明远梳洗。
她给孩子换上一身崭新的宝蓝色缎面袄裤,发髻用同色丝带束起,看上去精神又乖巧。
祠堂门前已聚集了不少族人。见他们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徐静姝牵着明远缓步前行,只要明远的名字上了徐家族谱,从此便是名正言顺的徐家子弟,盛家再难纠缠。
祠堂内香烟缭绕,徐家十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分列两侧。
正中央的供桌上摊开着厚重的族谱,徐凛作为现任族长站在案前,罕见地穿着正式的藏青色祭服。
徐静姝轻轻推了推明远的后背。
孩子迈着小步子上前,在蒲团上跪下。
徐凛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继续按流程询问。
最后,他提起狼毫,在族谱上徐静姝名字下方工整地写下\"子明远\"几个字,然后盖上了族长印信。
随着这声宣告,祠堂内外响起一片祝贺声。
徐静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从此以后,明远就是徐家人,任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仪式结束后,族人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摆开宴席。
明远很快和几个同龄的孩子玩到一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徐静姝坐在席间,不时有族人过来寒暄,言语间满是善意。
徐静姝仔细打量对方,忽然想起这是二房的堂兄徐静川,小时候常带她捉蝈蝈的。
徐静川脸色微变,匆匆告退。徐静姝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
宴席散后,徐静姝带着玩得满头大汗的明远回到院子。
孩子兴奋地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认识了会爬树的小舅舅,一会儿说有个姐姐答应教他编蚱蜢。
她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小厮,手里捧着个红木匣子。
徐静姝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砚,砚台侧面刻着\"敏而好学\"四个小字。
夜深人静,徐静姝独自坐在书案前,望着窗外的老树出神。
树影婆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徐家几百年的沧桑。
明远在床上睡得正香,怀里抱着老太君给的布老虎。
族人接纳,祖辈疼爱,明远有了归宿,她也有了新的开始。
徐静姝走过去替孩子掖好被角,轻轻抚摸他柔软的脸颊。
族学散学的钟声还未响起,徐静姝就已经站在了学堂外的老槐树下。
初秋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她藕荷色的裙摆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踮起脚尖,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学堂内——明远正挺直腰板坐在第一排,小手捧着书卷,小脸因专注而微微泛红。
徐静姝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明远自小就显露出过人的记忆力,三岁能诵《百家姓》,四岁通《千字文》。在盛家时,这是她唯一的慰藉——看着孩子一天比一天聪慧,仿佛黑暗中的一束光。
明远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塞了一颗到嘴里,含糊不清地问:\"娘亲,为什么先生说'聪明外露非福也'?我背得好,不是好事吗?
徐静姝心头一紧。她蹲下身,将孩子衣领上歪了的盘扣重新系好:\"先生的意思是有时候太出众反而会招来麻烦。明远困惑的眼神,她柔声道,\"不过远儿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娘亲都会保护你。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指着她身后:\"三叔公来了!
徐凛大步走来,一身靛青劲装,腰间悬着短剑,显然刚从外面回来。明远的头:\"小子,听说你把那群皮猴都比下去了?
明远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木马,徐静姝却注意到三叔衣袖上的尘土和草屑:\"三叔,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