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山药糕的甜香在药味中撕开一道口子。沈眉庄盯着甄嬛咽下糕点，喉头微微滚动。
沈眉庄的手指在甄嬛腕间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肉里。压得极低，带着微微的颤：\"你你连纯元皇后的遗物都敢算计？
药炉上的蒸汽氤氲而起，模糊了沈眉庄惨白的脸。
沈眉庄盯着帕角那朵新绣的绿梅——针脚依旧歪斜，却比当年工整许多。她的眼泪突然砸在丝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熏笼里的银骨炭啪地爆响。沈眉庄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落在甄嬛发间那支素银簪上。
檐下冰棱坠地，碎玉声声。春光终于刺破云层，照在两人交叠的衣袂上。传来太监的唱报：
甄嬛迅速起身，在沈眉庄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姐姐且看接下来这出戏，该皇后唱了。
皇帝踏入殿门时，甄嬛已经退到角落阴影处。沈眉庄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甄嬛眼疾手快地拾起，却在看到帕角绣着的绿梅时僵住了。那是纯元皇后的手艺。
皇帝一把夺过帕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是\"
皇帝盯着帕角歪歪扭扭的绿梅，表情忽然变得复杂。
沈眉庄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甄嬛的整个计划。她是在用最危险的方式——模仿纯元皇后的绣工——来加深皇帝对皇后的猜疑。
皇帝将帕子攥在掌心，大步离去。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药炉上翻滚的水声。
甄嬛踏入永和宫时，一缕沉香正从青铜兽炉中袅袅升起。
端妃背对着门跪在佛前，素净的衣袍几乎与殿内青灰色的砖石融为一体。
端妃没有回头，手中的念珠一粒粒滑过指尖。她的声音像一潭深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过来上柱香吧。
甄嬛缓步上前，接过吉祥递来的三支线香。火光映照下，她注意到端妃腕间戴着一串奇特的佛珠——不是常见的檀木或翡翠，而是一种暗红色的珠子，每颗上面都刻着细小的纹路。
端妃终于转过头来。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那张素净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只有一双眼睛深得望不见底。她轻轻摩挲着佛珠，\"当年纯元皇后赏的。
又是纯元皇后！
甄嬛面不改色地将香插入炉中，烟雾缭绕间，她看见端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甄嬛想着端妃这封号封的好，可不端着嘛。
端妃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泛黄的丝帕。帕角绣着一枝绿梅，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是绣上去的。是纯元皇后的手艺。宜修模仿了十年，还是差了几分神韵。
甄嬛接过丝帕，发现背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着一幅小像——一个酷似皇后的女子正在往茶盏中倒入白色粉末。题着一行小字：\"癸酉年冬，宜修献茶，吾饮之腹痛如绞。
殿外传来脚步声，端妃迅速收回丝帕。吉祥捧着茶具进来，动作轻巧地开始煮水。甄嬛注意到这宫女的步伐异常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甄嬛顿时会意。难怪端妃足不出户却能知晓六宫动向，原来是有这样一位\"影子\"在暗中行走。
端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湘夫人思念舜帝的诗。条斯理地说，\"后宫中人人皆知纯元皇后最爱梅花，却不知她最恨的正是那句'未敢言'。
甄嬛心头一亮。
原来纯元皇后并非自愿将绿梅绣品赠予皇帝，而是有苦难言。难怪皇帝看到那方帕子时表情那般复杂——他或许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端妃的目光落在佛像慈悲的面容上。是帮你，是帮我自己。手指抚过血珀佛珠，\"这串珠子共一百零八颗，我每日诵经一遍，已经诵了整整十年。然抬眼，眸中寒光乍现，\"该是讨债的时候了。
吉祥悄无声息地捧来一个紫檀匣子。端妃打开匣子，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甄嬛翻开册子，第一页就画着一只精美的食盒——正是皇后用来装红花的那个匣子。此物乃先帝赐太后六十寿礼，内藏夹层，可置毒物而不露痕迹。今宜修借去，恐有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