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坚三人的引路下,一行人沿著青石路前行,路过了一条浑浊不堪、腥风扑鼻、里面儘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在哀嚎的河流——忘川河;
也看到了一座古朴石桥,奈何桥,桥头隱约有一个佝僂的老嫗虚影极为虚幻,在分发著浑浊的汤水,但排队喝汤的亡魂队伍漫长而混乱,管理显得力不从心。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座宏伟却显得有些残破的宫殿前。
宫殿匾额上,“森罗殿”三个大字依旧清晰,但殿柱漆色剥落,透露著一股衰败的气息。
殿门敞开,两名身著判官服饰、气息渊深、面色肃穆的中年人模样的阴神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身上散发著强大的神识波动,赫然都有著不弱於元婴期的修为,而且其阴神凝实程度,远超石坚等人,显然是在地府修行已久的高阶阴神。
“石师侄,张天师,灵虚子掌门,你们来了。”左侧那位面白无须的判官开口,声音平和却带著威严,他看向璇璣子老祖和林默。
“这二位,便是来自天外的道友吧?老夫原名已不可查,可以称呼我为崔珏,这位是钟馗。奉秦广王殿下及诸位阎君之命,特在此迎候。
崔珏?钟馗?
林默心中微动,这些都是在地府传说中鼎鼎大名的人物,看来是后世进入地府的道门先贤,不光继承了这些神职和名號也一起继承了。
璇璣子老祖微微頷首:“有劳二位判官。”
崔珏和钟馗显然也感受到了璇璣子老祖的强大,態度颇为客气:“前辈客气,诸位,请隨我等入殿,诸位阎君已在殿內等候。”
步入森罗殿,內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仿佛自成天地。
殿內光线昏暗,依靠著墙壁上燃烧的幽蓝色火焰照明。
两侧站立著一些气息强大的鬼將阴神,目光炯炯。
大殿尽头,並非十把交椅,而是五把散发著淡淡光辉、由纯净阴德能量凝聚而成的宝座。宝座之上,端坐著五道凝实无比、威压深重的阴神。
居中者,身著黑色阎君袍服,面容威严,目光如电,正是目前地府的主事者,继承了“秦广王”之位的道门先贤。
其余四位,也皆是千年来道门中功德圆满、修为高深之辈,共同组成了如今地府的最高决策层“五殿阎君”。
强大的威压笼罩著整个大殿,若非林默和璇璣子老祖修为高深,恐怕连阴神都要在这威压下颤抖。
石坚、张玄陵、灵虚子三人则恭敬地行礼:“拜见诸位阎君!”
秦广王目光扫过眾人,在璇璣子老祖身上停留最久,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凝重,最终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迴荡在大殿之中:
“璇璣子道友,林默小友,远道而来,辛苦了。阳间石坚等人所传之事,我等已尽知。事关重大,故而特邀二位入地府一敘,望二位勿怪。”
璇璣子老祖淡然道:“阎君客气。我等既为此事而来,入地府详谈亦是应当。” 秦广王点头,直接切入主题:“林默小友在阳间所言,欲借我界地府规则,补全尔等世界轮迴,並愿助我界扫平人间浊世,重续仙路此言,可当真?尔等联盟,真有此能力与诚意?”
林默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將联盟的构成、实力、理念以及之前的行动过的成功案例,择要阐述,最后郑重道: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联盟旨在守望相助,传承文明。助贵界恢復秩序,於人道是莫大功德,於联盟,亦是完善自身轮迴体系之契机。此乃合则两利之事,绝无虚言。”
五位阎君以及崔珏、钟馗等判官,静静听著,神念交织,显然在快速交流。
片刻后,秦广王再次开口,语气中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感慨与坦诚:“好!既然道友如此坦诚,那我等地府残眾,也不再遮遮掩掩。维繫此界轮迴千年,我等早已心力交瘁,亦对此地府本质,有了更深的探究。”
他顿了顿,语出惊人:“经过我等千年探查,基本可以確定,我等所在的这方地府,並非原始、完整的地府本体!”
另一位阎君接口道:“此地府,更像是一个依託於地府与某种更高层面规则投影而形成的空间。”
崔珏判官补充解释:“此间万物,无论是这森罗殿、忘川河、奈何桥,乃至我等阴神之躯,皆带有『投影』特性。
唯有一样东西,是真实不虚,且是维繫此地府乃至此界轮迴存在的真正核心——”
秦广王抬手,指向大殿深处,一块隱匿於层层空间涟漪之后,散发著朦朧、古老、蕴含著无尽命运与轮迴气息的石碑虚影。
“那便是——三生石!”
“三生石?”林默凝目望去,那块石碑看似就在眼前,却又仿佛隔著无尽时空,给人一种虚幻而又真实无比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轮迴之力,远超地府其他任何事物。
“不错。”秦广王语气肯定,“此界轮迴之奥秘,尽繫於此石。它並非投影,而是真实存在於某个更高维度,其力量投射於此,构建了此地府的基本框架。
並维持著最基本的轮迴运转。我等尝试过,唯有此石,可以被一定程度地感知、碰触,甚至在付出巨大代价的情况下,进行有限度的挪移!”
另一位阎君苦笑道:“也正是因为此地府本质是投影,规则不全,防御薄弱。地府深处,封印著一些自上古神话时期遗留、或是千年前天地剧变时趁机潜入的万年老鬼、混沌魔念。
它们极度强大、狡诈、不死不灭,我等需时刻分神,藉助地府残留规则与三生石的力量进行镇压,方能保轮迴不失,阳间安寧。这也是我等无法离开地府中枢的根本原因。”
钟馗判官声如洪钟,带著煞气:“这些鬼东西,杀之不尽,镇之不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衝击封印,试图污染三生石,顛覆轮迴。
千年来,不知多少道门先贤的阴神,为了加固封印、击退它们而耗尽魂力,彻底消散!”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林默心中豁然开朗。
此界地府的本质是一个依靠“三生石”这件核心神器维持的投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