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楚武登基(1 / 1)

登基前夜,玄城下了一场铁灰色的雨。雨滴砸在青石板上,会迸溅出细小的火星子,象是老天爷在给这场不合礼制的典礼提前放鞭炮。

楚玄站在漏雨的偏殿里,由着几个老裁缝往身上比划那件赶工出来的“龙袍”。料子是从西域商队那儿赊来的暗纹锦,绣娘们拆了十八顶旧帐篷才凑够金线。袍子前襟绣的不是龙,而是一株从裂缝中生长的野草——林风说这寓意“绝境生机”,王猛私下嘀咕像野菜烩饼。

“主公,雪域使团递了帖子。”凌雪踏着雨水进来,冰蓝裙摆却滴水不沾,“大祭司称病不来,但送了份厚礼。”

礼盒打开时,殿内温度骤降。里面是块千年寒玉雕成的玉玺,印纽却是只残缺的蛊虫型状。楚玄指尖刚触到玉玺,银纹便灼痛起来——他看见玉玺内部冻着无数挣扎的魂魄,都是历代反抗雪域统治的修士。

“这是提醒。”凌雪轻触额间冰纹,“雪域能捧起王权,也能冻结王权。”

更糟的消息接踵而至。石虎押着个奸细冲进来,那人怀里揣着份血书,竟是十八部落联名写给大炎新帝的效忠信。信上用蛊虫分泌物写着:愿为内应,共诛伪王。

“宰了?”石虎的刀已经架在奸细脖子上。

楚玄却按住刀柄。银纹流转间,他看见奸细记忆深处的画面:部落孩童围着空锅舔舐泥巴,老人把最后一把黍米塞给年轻人时说:“去玄城吧,那里有活路。”

“放他走。”楚玄扯下龙袍上一根金线塞进奸细手里,“换三车粮食回去。”

奸细连滚爬出殿门后,王猛终于憋不住:“主公!登基大典眼看就要成笑话了!”

确实象个笑话。典礼时辰定在破晓,可当楚玄走上临时搭建的祭天台时,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几个西域商人抬着棺木冲上前,棺盖炸开,里面跳出的竟是“已死”的赤兀儿!

“武王陛下!”赤兀儿额间睁着第三只血目,“臣来献传国玉玺了!”

他捧起的玉玺散发着腐臭,分明是用蛊虫尸骸溶铸的。更可怕的是,玉玺浮现的刹那,全场百姓额间的银纹都开始渗血——这东西能污染道目连接!

楚玄正要出手,凌雪却抢先一步。冰魄杖点地,整个祭天台瞬间冻成冰雕。但她显然低估了玉玺的邪性,寒冰竟被染成暗红色,反向侵蚀她的冰魄本源。

“别碰玉玺!”楚玄银纹全开,终于看清真相:玉玺里藏着帝师最后一缕残魂,正通过血目操控赤兀儿。而祭天台底下埋着九百九十九具童尸,组成了献祭大阵!

典礼根本是个陷阱。一旦他接过玉玺,献祭阵就会激活,全场百姓都会成为帝师复生的养料。

“石虎!带人挖地三丈!”楚玄吼声未落,自己已纵身跃向赤兀儿。灰焰与血光相撞的瞬间,他听见帝师的狂笑:“好徒儿,为师给你准备的登基大礼可还满意?”

台下突然响起歌声。是那个曾研制断情散的西域商人,他带着一群百姓唱起了祈福谣。歌声越来越响,竟在银纹连接下汇成金色音波,层层削弱着玉玺的邪气。

“不可能!”帝师残魂尖叫,“凡人愿力怎能对抗仙术?”

“因为你从来不懂凡人。”楚玄徒手插进赤兀儿胸口,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团蠕动的蛊虫。虫群托着枚晶莹碎片——正是天衍果的最后一块残片!

残片融入银纹的刹那,楚玄看见了帝师最深的恐惧: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这个痴迷长生的大修真正害怕的,是天地间再无他的痕迹。

“师父,”楚玄轻声道,“您输了。”

他捏碎蛊虫,帝师残魂在凄厉嚎叫中消散。而此刻石虎也带人挖出了童尸,所有尸体心口都插着银针——针上刻着太祖的年号。

“是赵睿!”林风骇然,“他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

危机解除,典礼却彻底乱了套。祭天台塌了半边,龙袍被邪血染透,连玉玺都碎成了渣。楚玄站在废墟里,看着惊魂未定的百姓,突然笑出声来。

“这样也好。”他扯下破龙袍,露出内里的粗布劲装,“本来就不该学那套虚礼。”

百姓愣神片刻,突然爆发出欢呼。有人搬来自家酿酒,有人抬出准备过冬的腌肉,更有个老铁匠当场打起铁来,火星子溅在雪地里咝咝作响。

没有仪仗,没有颂词,登基大典变成了全城宴席。楚玄被拉着喝了好几碗混浊的米酒,听见有个西域孩童问母亲:“武王陛下怎么不住金屋子?”

妇人答:“陛下说啦,他的心住在咱们心里头。”

楚武元年就这样仓促又荒唐地开始了。但麻烦很快找上门:深夜时分,守军抓到一个想潜入库房的瘸腿老汉。他怀里揣着的不是金银,而是把沾着泥的种子。

“这是帝师坟头长的毒麦种!”老汉癫狂大笑,“老夫要让全城人给帝师陪葬!”

楚玄检查麦种时,银纹传来刺痛——种子内部竟藏着微缩的蛊种,一旦播种就会迅速污染土地。更可怕的是,他在老汉记忆里看到了赵睿的身影:新帝承诺,若此事成了,就赦免他流放极北的族人。

“押下去好生看管。”楚玄吩咐完,转头对林风低语,“把种子种到后山看管起来。”

“主公!这可是毒种!”

“毒用对了也是药。”楚玄捻破一粒种子,蛊虫尸体化作青烟,“帝师到死都不明白,最烈的毒往往能炼出最妙的丹。”

登基后的第一个朝会更是鸡飞狗跳。部落酋长为牧场划分吵得掀桌,西域商帮为税赋拍案而起,连玄城百姓都在为公仓分配争得面红耳赤。每当争吵升级,楚玄只需银纹微亮,所有人就会突然冷静下来——道目强迫他们感知对方的难处。

“这比打仗还累。”王猛下朝后揉着太阳穴抱怨。

楚玄却看着宫墙外嬉闹的孩童。有个孩子摔倒了,立刻有西域商人、北境农夫同时伸手去扶。银纹在阳光下闪铄,象是张无形的网,把原本毫不相干的人织在了一起。

夜晚,楚玄独自翻看各地奏报。边关守将说大炎军队后撤三十里,但探子回报他们在秘密炼制破阵弩;西域部落进献了百匹良驹,可马鞍里藏着的蛊虫卵还没死透。

最让他心惊的是凌雪送来的冰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雪域冰川深处的一双眼睛——那眼睛与赵睿的血目一模一样,却透着更古老的沧桑。

“太祖没死透。”凌雪的声音通过冰镜传来,“他在冰川下等着呢。”

楚武登基的烟火气还没散尽,阴云又至。但这一次,楚玄抚过额间银纹,感受到全城百姓安睡的呼吸声,突然觉得踏实。

帝王霸业都是虚的,护住这些鼾声才是真的。

宫灯摇曳时,他发现案头多了盆新栽的毒麦。嫩芽在月光下舒展,叶脉里流动的暗金光泽,竟与银纹隐隐呼应。

也许帝师说得对,毒与药本就一线之隔。而他要做的,是走稳这条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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