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斑如苔藓般在王猛手背上蔓延,每延伸一寸,皮肉就僵硬一分。他试图握紧刀柄,手指却象生了锈的铁器般咯咯作响。
“将军,又倒下了三十七个弟兄!”亲兵的声音带着哭腔,“军医说……说再找不到解法,三天内都会变成石头!”
帐外传来压抑的呻吟声。整个镇北军大营如同被施了诅咒,将士们如雕塑般僵卧,眼中满是惊恐。连战马都未能幸免,石化的马蹄踏在地上发出诡异的脆响。
王猛一拳砸在案上,石屑纷飞——他的拳头也已半石化:“赵峰呢?联系上楚宗主没有?”
亲兵摇头:“赵将军那边没了音频。派去东海的人都说海上起雾,什么也找不到。”
正说着,营外突然号角长鸣——蛮族又来攻了!
王猛抓起战刀,却发现刀柄已被石化手掌粘住。他怒吼一声,硬生生扯下块皮肉,鲜血滴在石斑上竟发出滋滋声响。
“还能动的!跟我迎敌!”他冲出大帐,看到的却是绝望景象:还能站立的不足千人,且个个身上带斑。而远处烟尘漫天,蛮族大军至少三万!
“结阵!死也要啃下蛮子一块肉!”王猛举刀高呼,石化的手臂不堪重负,裂开细纹。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冲破烟尘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是血,手中却高擎一面玄楚旗帜!
“援军!是玄楚援军!”了望塔上士兵嘶声喊道。
只见那骑士身后,三百玄甲军如利刃出鞘,直插蛮军侧翼。为首一将白袍银枪,竟是本该在京城的赵峰!
“王将军坚持住!”赵峰声音穿透战场,“主公早有安排!”
玄甲军结奇异阵型,不攻蛮兵,专打地面。随着他们长枪顿地,一道道灵纹亮起,竟是个庞大阵法!
蛮族大军陷入混乱,彼此践踏。更奇的是,那些石化的镇北军将士身上石斑竟开始消退!
王猛又惊又喜,却见赵峰跟跄下马,吐血不止:“快……主公说阵法只能撑一刻钟……需以龙玺为引……”
王猛急忙取出混沌龙玺副印。副印感应到阵法,发出灰金光芒,笼罩全军。将士们身上石斑以肉眼可见速度消退。
但蛮族军中突然冲出一群黑袍人,手持骨杖念念有词。阵法顿时不稳,石斑消退速度骤减。
“是他们在搞鬼!”王猛怒吼,率军冲向黑袍人。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那些恢复中的将士突然抱头惨叫,眼中冒出黑光,反戈相向!
“怎么回事?”王猛惊怒交加。
赵峰挣扎道:“是帝师的第二重诅咒……石斑除则心魔生……”
内外夹攻,阵线瞬间崩溃。王猛浑身是血,副印光芒也越来越弱。
眼看就要全军复没,天边突然亮起一点青光。
那光初时如豆,转眼间便铺天盖地。青光过处,心魔消退,黑袍人惨叫着化为飞灰。
一道身影踏光而来,灰袍猎猎,不是楚玄是谁?
“主公!”王猛惊喜交加。
楚玄落在他身边,目光扫过战场:“我来晚了。”
只见他并指如剑,点在副印上。副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士们彻底恢复,甚至修为还有精进!
“这……”王猛感觉体内灵力澎湃,石化伤势尽愈,“您突破了吗?”
楚玄摇头:“只是暂借东海之力。”他望向蛮族大营,“先退敌再说。”
这一次,楚玄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指挥变阵。恢复的镇北军与玄甲军合流,结成前所未见的“混沌归元阵”。
阵成瞬间,天地变色。风云汇聚成巨大旋涡,雷霆在云层中翻滚。将士们气息相连,竟暂时拥有了混沌道基的部分威能!
蛮族大军溃不成军。楚玄却下令:“穷寇莫追。”
回营后,王猛立即跪地请罪:“末将无能,险些葬送镇北军!”
楚玄扶起他:“非你之过。帝师此次算计,本就是冲我来的。”他取出个玉瓶,“这是东海灵泉,可根除石斑隐患。”
是夜,楚玄召集众将。令人惊讶的是,他不仅叫来了镇北军将领,还有玄甲军的骨干。
“即日起,镇北军与玄甲军合编。”破天惊,“组建&039;北境护国军&039;,由王猛任统帅,赵峰副之。”
众将哗然。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改制!
王猛更是推辞:“末将何德何能?况且镇北军乃朝廷编制,岂可私改?”
楚玄取出圣旨:“陛下已准奏。北境护国军独立成军,专司边防。”他又取出一枚虎符,“此乃新制虎符,需正副符相合方可调兵。”
王猛接符的手在颤斗。这意味着他从朝廷将领变成了楚玄直系,但同时也拥有了更大自主权。
楚玄又对赵峰道:“你带三千人驻守黑风隘,重建要塞。那里是遏制蛮族的关键。”
赵峰领命,却又迟疑:“主公还要走?”
楚玄点头:“东海之事未了。帝师夺了蛮族圣镜,必有所图。”他顿了顿,“走之前,还有件事要处理。”
次日,楚玄升帐点将。当点到刘副将旧部时,突然道:“张校尉,你可知罪?”
那张校尉扑通跪地:“末将不知……”
楚玄冷笑:“需要我拿出你与蛮族往来书信吗?”他又连点几人,“还有李偏将、王都尉……需要我一一点名吗?”
帐中顿时跪倒一片。这些都是之前清查出的奸细,楚玄故意留而不发,等的就是今天。
王猛目定口呆:“他们……他们都……”
楚玄挥手:“押下去,按军法处置。”却对其中一人道,“陈参军,你留下。”
那陈参军面如死灰:“末将认罪……”
楚玄却道:“你妹妹被蛮族掳去,被迫传递消息,情有可原。现你妹妹已被救回,在后方安置。”
陈参军愣住,继而叩首泣不成声。
楚玄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去先锋营效力,戴罪立功。”
众人心服口服。既肃清内奸,又恩威并施,手段高明。
三日后,整编完成。楚玄要再度离开,王猛率众将送行。
“主公放心,只要王猛有一口气在,北境绝不会失!”王猛郑重立誓。
楚玄却递给他一封信:“若遇无法决断之事,可拆此信。”
又对赵峰道:“黑风隘地下有灵脉,可建永久工事。图纸在我帐中。”
一一交代完毕,楚玄飘然而去。
回营后,王猛立即着手整军。有了玄甲军的添加和楚玄留下的资源,护国军实力大增。但他很快发现个棘手问题——两军磨合不易。
镇北军嫌玄甲军仗着主公偏爱,玄甲军嫌镇北军保守迂腐。日常操练时,冲突不断。
这日,两军又因战术争执动手。王猛大怒,各打五十军棍。
夜里,赵峰来找他:“将军如此不是办法。我倒有个主意……”
次日,王猛宣布演习:玄甲军守黑风隘,镇北军攻。条件是镇北军只能用半数兵力。
镇北军将领皆不服气:“瞧不起人?”
结果演习开始,玄甲军凭借地形和阵法,竟真以千人挡住了五千人的猛攻!镇北军这才心服口服。
王猛趁机道:“从今日起,两军混编操练。我要你们互相学,玄甲学镇北的轫性,镇北学玄甲的灵巧。”
效果显著。不到半月,两军默契大增,战力提升数倍。
但危机总在不经意时降临。这日巡逻队发现个诡异现象:边境在线的石雕——那些完全石化的将士——不见了!
王猛亲往查看,只见地上留着深深的拖痕,指向蛮族地界。
“蛮子在收集石雕?”赵峰不解,“这有何用?”
当夜,答案揭晓。蛮族大军再临,军中竟有数十尊活动石雕——正是失踪的将士所化!它们刀枪不入,力大无穷,镇北军节节败退。
“主公留下的信!”王猛想起楚玄的信,急忙拆开。
信中只有一行字:“石雕畏火,以心头血燃之。”
王猛立即下令:“所有将士,以血涂刃!”
他自己率先划破掌心,将血抹在刀上。说也奇怪,血刃砍在石雕上,竟真能造成损伤!
但石雕太多,将士们失血过多,渐渐不支。眼看又要溃败,赵峰突然灵光一闪:“用那个!主公留下的那个阵法!”
他指的是楚玄教过的“混沌归元阵”。但此阵需众人心意相通,如今军心惶惶,如何能成?
危急关头,王猛跃上高台,举刀高呼:“弟兄们!今日或许会死,但我们的血不会白流!镇北军百年荣光,不能断送在我们手里!”
他割破手腕,鲜血喷洒:“以我之血,唤尔等战意!结阵!”
将士们受此激励,纷纷效仿。血气冲天,竟暂时结成血阵!虽然不及混沌归元阵,却也威力非凡。
石雕在血光中纷纷碎裂。蛮族见势不妙,再次退却。
战后清点,伤亡惨重。王猛失血过多,昏迷三日方醒。
醒来第一句话就问:“赵峰呢?”
亲兵垂泪:“赵将军他……为护主阵眼,被石雕……”
王猛挣扎下床,只见帐外白幡飘扬。赵峰静静躺在棺中,嘴角还带着笑。
这个总是默默执行任务的玄甲将领,最终用生命践行了忠诚。
王猛抚棺良久,突然道:“传令:全军戴孝三日。,祭奠所有战死弟兄。”
他又取出虎符,轻轻放在赵峰胸前:“这枚副符,随你下葬。见到主公,代我交还。”
众人动容。虎符何等珍贵,王猛竟以此陪葬,可见情谊。
丧事毕,王猛仿佛变了个人。更加沉稳,也更加果决。他彻底整编军队,取消两军之别,统称北境护国军。
又依楚玄图纸,重建黑风隘要塞。新城墙融合阵法与工事,固若金汤。
一月后,蛮族再犯,撞得头破血流而去。北境暂得安宁。
但王猛心中不安愈盛。帝师迟迟未有动作,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日巡城时,他突然心有所感,望向东海上空——那里黑云翻涌,电闪雷鸣,隐约有仙宫幻影闪现。
“主公……”他喃喃自语,“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此刻的东海之上,楚玄正踏浪而行。怀中玉佩滚烫,指引着蓬莱方向。
他回头望了眼北境,目光深邃:“军权已交,后方暂安。接下来……”
前方海浪分开,一座仙岛缓缓升起。岛上琼楼玉宇,却笼罩在血色结界中。
帝师的声音跨越海浪传来:“楚玄,你终于来了。仙草将熟,好戏才刚刚开始。”
楚玄握紧青灯:“是啊,好戏才刚刚开始。”
仙岛结界开启,露出里面狰狞真相——所谓的蓬莱仙岛,竟是个巨大陷阱!
而北境这边,王猛收到急报:那些被摧毁的石雕碎片,正在自动聚合……
军权交接完成了,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