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城东区一家名为“客来安”的中等客栈住下后,林风并未急于行动。他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城东繁华局域闲逛,实则暗中观察四海商会那栋琉璃塔的动静,留意进出人员的身份、修为,以及商会周围的环境。
他如同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关于这座巨城和那庞然大物般商会的点点滴滴信息。从路边小贩的闲聊中,他得知四海商会背景深厚,据说与州府的大宗门有些关联;从过往修士的只言片语里,他了解到商会内部等级森严,对客户也分三六九等。
“看来,直接闯进去询问筑基丹方,无异于痴人说梦。”林风站在一条巷口,远远望着那流光溢彩的琉璃塔,心中思忖,“必须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先获得一个能接触更深层信息的身份。”
第三日清晨,林风换上了一身稍显体面的湛青色法袍,这是陈晚秋特意为他准备的,用料考究,附有简单的洁净符文,虽不奢华,却显得沉稳干练。他将自身修为稳稳维持在炼气八层,既不过分张扬,也不至于让人轻视。
深吸一口气,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车水马龙的朱雀大街,走向那栋九层琉璃塔。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四海商会的磅礴气势。塔楼底座占地极广,门前是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两侧矗立着威严的石雕灵兽。巨大的沉香木门敞开着,进出之人络绎不绝,但并无喧哗之声,每个人都保持着一种默契的安静与矜持。
门内两侧,站着数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气息精悍的护卫,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修为赫然都在炼气六、七层之间。
林风神色平静,坦然步入其中。
踏入大门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意拂过全身,似乎有某种阵法检测了他的修为和携带物品,但并无恶意。眼前壑然开朗,内部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宏大,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扩展的法阵。
地面光可鉴人,穹顶高悬,镶崁着散发柔和光亮的明珠,将整个大厅照耀得如同白昼。四周是一圈圈精美的檀木柜台,柜台后站着容貌姣好、训练有素的侍女,正为客人介绍着商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灵药混合的清香。
大厅分为数个局域:丹药、法器、符录、材料、灵兽、奇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许多商品林风连见都没见过,其散发的灵压和标价更是让他暗自心惊。
一柄下品法器飞剑,标价八百灵石;一瓶十颗装的一阶上品聚气丹,标价三百灵石;一张二阶下品攻击符录,标价五百灵石……
“这价格,真是……”林风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暗自咂舌。平遥县的物价与之相比,简直是乡下集市。他辛苦绘制的符录、炼制的丹药,在这里似乎也只是大路货色。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目光沉稳地扫视着大厅,似乎在查找什么。
很快,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裙、面容清秀、修为在炼气四层的侍女款款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甜美笑容,微微躬身道:“这位道友面生,是第一次来四海商会吗?不知想选购些什么?奴婢或可为您引荐。”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礼仪周到,显然经过严格训练。
林风收回目光,看向她,声音平和:“确是初次拜访。听闻贵商会乃郡城翘楚,物品种类繁多。在下想先随意看看,若有需要,再劳烦姑娘。”
侍女笑容不变:“道友请便。一楼大厅多为炼气期常用之物。若需更高品阶的宝物,或是有大额交易,可上二楼雅间,有专人接待。”她 subtly 点明了商会的规矩。
林风点点头,道了声谢,便开始在一楼慢慢踱步。他看似在浏览商品,实则是在观察商会内部的运作模式,以及那些看起来身份更高的客人是如何与商会打交道的。
他看到有修士直接出示一种特制的令牌,便被侍女躬敬地引向侧面的楼梯;也看到有人与相熟的管事低声交谈几句,便一同上了楼。
“看来,那令牌便是关键。”林风心中明了。
约莫一炷香后,他走向一名看似是小管事的、站在一根立柱旁的中年修士。此人修为在炼气七层,眼神精明,正打量着厅内情况。
林风拱手一礼,开门见山:“这位管事请了。在下林风,初来郡城,久仰四海商会大名。不知欲在贵商会买卖物品,可有何章程?若要成为贵商会贵宾,又需何种条件?”
那中年管事见林风气度沉稳,修为不俗,说话也直接,便也客气地回了一礼:“原来是林道友。鄙姓刘。我四海商会欢迎四方客。买卖物品,在一楼大厅或二楼雅间皆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至于贵宾身份嘛……”他顿了顿,打量了一下林风,“商会的确有贵宾制度,分青铜、白银、黄金、玉髓四级,不同等级享受的优惠、能参与的交易会、获取的信息皆不相同。”
“哦?不知这青铜贵宾,需满足何种条件?”林风问道。
刘管事微微一笑:“条件倒也简单。修为需达炼气后期,或能证明自身有特殊技艺(如炼丹、制符达到一定水准),并需在商会一次性消费满五百灵石,或预存五百灵石作为保证金,便可办理青铜贵宾令牌。凭此令牌,可享受九八折优惠,并能参与每月一次针对青铜贵宾的小型内部交易会。”
五百灵石!林风心中一震,这几乎相当于林家过去数月的总收入!但他面上却露出思索之色,沉吟片刻后,果断道:“既如此,在下便办理一枚青铜令牌吧。”
刘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如常,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道友爽快!请随我来。”
他引着林风来到大厅一侧的一个僻静隔间,里面有一张桌案和几位正在办理业务的修士。刘管事取出一枚玉简和一块淡青色的空白令牌:“请道友注入一丝灵力入此玉简,登记姓名、来历(可不详)、修为即可。随后缴纳五百灵石,便可领取令牌。”
林风依言照做,在玉简中留下“林风,散修,炼气八层”的信息,然后从储物袋中点出五百块下品灵石,堆放在桌案上,灵光闪闪。
周围几个办理业务的修士投来惊讶和羡慕的目光。五百灵石对炼气散修而言,绝非小数目。
刘管事清点无误,笑容满面地将那枚已经记录好信息的青铜令牌递给林风:“林道友,从现在起,您便是我四海商会的青铜贵宾了。令牌请收好,切勿遗失。下月初一,商会将举办青铜交易会,届时令牌自会有所提示。道友若有暇,可来参与,或许能淘到些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
林风接过令牌。令牌触手温凉,正面刻着“四海”二字和复杂的云纹,背面则是一个“青”字和编号,隐隐有微弱的阵法波动。
“多谢刘管事。”林风将令牌收起,心中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这五百灵石花得肉痛,但绝对值得。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借着新晋贵宾的身份,又向刘管事打听了一些关于商会拍卖会、以及近期是否有特殊丹药或材料出现的消息,尤其是旁敲侧击地提及了筑基相关的事宜。
刘管事倒是知无不言,但涉及筑基丹方或丹药,他便苦笑摇头:“林道友,不瞒您说,那等宝物,莫说青铜贵宾,便是白银贵宾也难接触到。通常只在数年一度的大型拍卖会上,由金丹真人主持,黄金级以上贵宾才有资格参与竞拍。价格嘛…嘿嘿,那是以中品灵石计算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林风心中还是一沉。前路,果然艰难无比。
但他并未气馁,反而更坚定了信心。至少,他已经拿到了入场券,知道了努力的方向。
又购买了几样炼制凝露丹所需的、平遥县少见的辅药后,林风在刘管事热情相送下,走出了四海商会。
站在喧嚣的街道上,他握紧了手中的青铜令牌。这小小的令牌,仿佛有千钧之重。
它不仅仅是一块牌子,更是他踏入更高层次圈子、追寻筑基大道的第一块敲门砖。
“下月初一…内部交易会…”林风喃喃自语,眼中闪铄着期待的光芒。
或许,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