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
平遥县城门外,林风一身青灰色不起眼的法袍,身负行囊,与妻子陈晚秋做着最后的告别。
“就送到这里吧。”林风看着妻子微红的眼框,心中亦是有些不舍,他伸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声音温和却坚定,“家中一切,就拜托你了。昊儿还小,莫要让他察觉太多离愁。”
陈晚秋用力点了点头,将一个小巧却沉甸甸的储物袋塞进他手里,强忍着泪意:“这里面是我连夜赶制的几张二阶‘疾风符’和‘金刚符’,还有备好的丹药和干粮。风哥,郡城不比家里,万事…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我和昊儿,等你回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最后的叮咛。
林风重重点头,将储物袋贴身收好,又弯腰抱了抱被张婶抱在怀里、尚且懵懂的儿子林昊,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似乎也感应到了离别的气氛
“爹爹…快回…”含糊不清的稚语,让林风心头一软。
“恩,爹爹办完事就回。”他亲了亲儿子的脸颊,不再尤豫,毅然转身,体内灵力微运,身形便如一道青烟,沿着官道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晨雾与远方的地平线交界处。
他没有选择乘坐马车或租贷灵兽,炼气八层的修为虽不算顶尖,但长途奔袭的耐力已远超凡人。此行前途未卜,需尽量低调,保存实力。
一路无话。林风昼行夜宿,遇城不入,遇村不歇,尽量避开不必要的麻烦。数日后,地势逐渐开阔,官道愈发宽阔平整,路上往来的车马行人明显增多,其中不乏气息不弱的修士。
这一日,正午时分,翻过一道漫长的山岗,眼前壑然开朗!
只见远方地平在线,一座巨城的轮廓巍然矗立,仿佛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散发出磅礴浩瀚的气息。城墙高耸入云,以巨大的青黑色岩石垒砌而成,表面铭刻着无数繁复的符文,在阳光下闪铄着淡淡的灵光,显然布有极其强大的防护阵法。
城墙之内,楼阁殿宇鳞次栉比,远非平遥县那低矮的建筑可比。其中几处尤其高大,飞檐斗拱,灵气氤氲,甚至有修士驾驭着各色遁光法器,在城市上空一定高度规规矩矩地穿梭往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即便相隔如此之远,林风也能清淅地感觉到,从那巨城方向弥漫而来的天地灵气,远比平遥县浓郁精纯数倍不止!仿佛整座城池都创建在一个巨大的灵脉节点之上。
清河郡郡城!
林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平遥县与之相比,简直如同乡野村落与皇朝帝都之别。
他放缓脚步,整理了一下略显风尘的衣袍,随着逐渐增多的人流,走向那巨大的城门。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郡城的宏伟与压迫感。城门洞高达数丈,可容数辆马车并行。两侧站立着十馀名身披制式灵甲、手持长戟的城卫军,个个神色冷峻,气息彪悍,修为最低也是炼气五层,为首的小队长更是达到了炼气七层!
进城的人群排成了长队,接受检查。林风注意到,凡有修士路过,那些城卫军的目光便会格外锐利几分,但态度却并不倨傲,只是按章办事。
轮到林风时,他主动释放出炼气八层的灵压。那小队长的眼神微微一凝,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敬意,拱手道:“这位道友面生,是初次来郡城?需办理一枚临时入城符牌,十日有效,费用一块下品灵石。”
林风点点头,依言缴纳灵石,得到一枚刻有数字和简易阵法的木牌。
“道友切记,郡城内严禁私斗,严禁飞行高度超过望楼,违者严惩不贷。”小队长例行公事地提醒了一句,便挥手放行。
踏入城门洞的瞬间,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灵气扑面而来,同时还有一股无形的、浩大而威严的意念似乎从他身上扫过,让他神魂微微一紧。这定然是护城大阵的检测手段!
穿过幽深城门洞,喧嚣鼎沸的人声、各种气息瞬间涌入感官,眼前的世界壑然开朗!
宽阔足以容纳十辆马车并行的青石街道纵横交错,一眼望不到头。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丹药阁、法器铺、符录店、材料行、酒楼、客栈……应有尽有,规模和气派远非平遥县可比。
街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凡人、武者、修士混杂其间,气息强弱不一。炼气期修士随处可见,甚至不乏一些灵压让林风都感到隐隐压力的存在——那至少是炼气九层乃至大圆满!偶尔,还能感受到一两股深沉如渊、晦涩不明的强大气息不经意间掠过,让周遭灵气都为之微微凝滞。
筑基修士!而且不止一位!
林风心中凛然,愈发收敛自身气息,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一个最普通的炼气后期散修。在这郡城之中,他这平遥县第一高手的修为,显然并不起眼。他甚至隐隐感觉到,在城市中央那片宫殿群般的局域,似乎有更可怕的气息潜藏,令人不敢窥探。
“金丹真人……”一个念头划过脑海,让林风更加谨慎。
他没有急于打听消息,而是先象一个真正的初来者一样,沿着主街慢慢行走,熟悉环境,感受着这座巨城的脉搏。
他看到有修士在街边摆摊,售卖的东西品阶明显高出平遥县一筹;看到有豪华车驾在护卫簇拥下驶过,拉车的竟是拥有一丝妖兽血脉的灵驹;听到路旁茶馆里,有人高谈阔论,提及某某拍卖会、某某秘境传闻……
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却也等级森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风在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名为“百晓阁”的茶楼前停下脚步。这种地方,往往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
他步入其中,要了一壶灵茶,在一楼大厅角落坐下。茶香袅袅,耳中听着周围修士的交谈。
“听说了吗?四海商会下个月要举办一场中型拍卖会,据说压轴的有几件极品法器!”
“啧啧,四海商会的东西好是好,就是贵得离谱。还是去城南散市淘货实在。”
“最近城外黑风山好象不太平,有几个炼气后期的组队进去猎妖,都没回来…”
“郡守府招募巡城卫,要求炼气六层以上,待遇倒是不错…”
信息纷杂,林风耐心筛选着。很快,他捕捉到了关键——四海商会,拍卖会。
他不动声色地叫住路过的小二,递过去一小块灵石,低声问道:“小二哥,打听个事。初来郡城,想买些稀罕物,听说四海商会名气最大,不知该如何前往?”
小二熟练地收起灵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道友问对人了!四海商会可是咱们清河郡头号大商会,背景深着呢!总部就在城东最繁华的那条朱雀大街上,最高的那栋九层琉璃塔便是,好找得很!不过…”他压低声音,“那里门坎高,寻常修士连门都难进。”
林风心中了然,又问了拍卖会的一些大致情况,得知四海商会的拍卖会并非人人可进,需有引荐或证明财力方可。
喝完茶,林风起身,朝着城东方向走去。
越往城东,街道越发宽敞整洁,周围的店铺也越发奢华,来往修士的修为普遍更高。最终,他在一条气派非凡的大街尽头,看到了那小二口中的“九层琉璃塔”。
那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建筑,通体以某种淡金色的灵木和琉璃瓦建造,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散发出淡淡的威压。门前广场宽阔,停着不少华贵的车驾。进出之人,衣着光鲜,气息不凡,至少也是炼气后期,筑基修士也时常见到。
林风站在街对面,望着那气派的门庭,感受到自身与这繁华巨城的差距,心中却没有怯懦,反而升起一股强烈的斗志。
“四海商会…”他默念着这个名字,目光锐利,“便是这里了。筑基丹的线索,必须从此处寻得!”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转身融入人流。初来乍到,不宜贸然行动。他需先找个落脚之处,细细打探,摸清规则,再做打算。
前路漫漫,但这第一步,总算踏入了更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