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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棚内，最后一张失效的符纸无声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失败的苦涩和资金耗尽的紧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再次将林风淹没。
但他没有允许自己沉溺其中。
失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一个毫无基础、连最简陋工具都没有的凡人，妄想一次成功绘制出蕴含法则之力的符录，本就是天方夜谭。那四张符纸和少许朱砂，本就是他预缴的“学费”。
只是这学费，对他而言，太过昂贵。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焦虑和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需要的是分析、总结，以及…再次尝试的资本和方法。
意识沉入怀中顽石。
天旋地转后，温暖、宁静、充满生机的空间气息瞬间包裹了他，将外界的寒冷和挫败感隔绝开来。黑土地沉默地蕴藏着磅礴生机，灵泉雾气氤氲，古树静静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辉光。
他没有去关注土地或灵泉，而是径直将“意识”投向那棵晶莹润泽的悟道树。
在距离树干不远不近的地方，他让自己的意识体“盘膝坐下”——尽管并无实质形体，但这个动作有助于他集中精神。
下一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清明感如同温和的水流，缓缓浸润了他的整个意识。《基础符录图解》上那些简陋的线条和含糊的注释，以前世编程代码解析般的清淅度，在“脑海”中逐一浮现、拆解、重组。
清洁符的符文结构，那几个曲折的线条，那一个收尾的圆点…它们不再是死板的图画，而是仿佛活了过来。他“看”到了灵力在其中应有的流动轨迹，感知到了线条转折处所需的力度与灵巧，理解了那“意在驱尘，心念纯净，灵力平稳”的真正含义——并非空话，而是要求绘制者精神高度集中，意念纯粹地锁定“清洁”这个概念，并以极其平稳均匀的灵力流贯穿始终。
外界失败的一个个细节也被无限放大、复盘：木枝的粗糙如何影响线条流畅度；朱砂浓稠度与灵力传导的关系；气感中断的节点和原因…
在这悟道树的神奇影响下，他的思维速度和分析能力似乎被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每一次失败都变成了宝贵的经验数据，被反复咀嚼、吸收，转化为更深刻的理解和更优化的方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对清洁符的绘制已经有了理论上的全新认知，许多关窍壑然开朗。
但理论终究是理论。他需要实践，需要大量的练习来将这份理解转化为肌肉记忆和本能。
而练习，需要材料，需要符纸和朱砂。
钱从哪来？
意念自然而然地转向了那片黑土地和那口灵泉。
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循环。
他立刻退出空间，回归本体。外界天色尚早。他没有任何耽搁，再次离开窝棚，朝着城外走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他不再局限于凝血草、止血菇，而是扩大搜寻范围，凭借增强后的记忆力和观察力，查找一切看起来可能值点钱的普通草药，甚至是一些品相尚可、或许有人收购的野果、菌菇。
过程依旧辛苦，体力消耗巨大。但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和偶尔悄悄抿一口灵泉恢复精力，硬是在山林边缘忙碌了近两个时辰，才带着一小捆各式各样的收获返回窝棚。
关紧门，意识立刻沉入空间。
将新采集的草药小心地种植在黑土地上，均匀地浇灌上灵泉水。
然后，就是等待。
他退出空间，强迫自己耐心。趁着这个时间，他仔细挑选了几根相对光滑直溜的细木枝，用小石块细细打磨，尽可能让尖端变得平整一些，以替代符笔。又将调和朱砂的清水换成了一小滴灵泉水——他突发奇想，灵泉水蕴含灵气，是否能让朱砂墨更具灵性？更易于灵力传导？
这个尝试需要验证。
大约估算着外界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空间内则过去了更长时间），他再次进入空间。
果然，那些新种植的草药已然大变样！每一株都变得生机勃勃，叶片肥厚，色泽莹润，药香扑鼻，品相远超野外自然生长的同类。
就是现在！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成熟”的草药取出，用破布包好，再次前往坊市。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选择了一个人流稍多的路口，但依旧保持低调。他将草药摊开，并不吆喝，只是静静等待。
极品品相再次发挥了作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位看起来象是大户人家采买仆役的中年人，以四十文钱的价格，打包买走了他所有的草药，甚至没怎么还价。
四十文！
握着这笔“巨款”，林风的心脏再次加速跳动。他没有丝毫尤豫，立刻找到上次那个老者摊位，花费三十文钱，购买了三刀最便宜的符纸（共三百张），一小盒朱砂，以及…一支最便宜的、毛尖略显稀疏但终究是正规格制的符笔！
剩下的十文钱，他买了两个最便宜的黑面馍馍。他需要食物来补充最基础的体力，不能完全依赖灵泉。
返回窝棚，关上门。他看着眼前崭新的符笔、厚厚的符纸和充足的朱砂，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工具升级！材料充足！
这一次，必须成功！
他并没有立刻开始绘制。而是先啃完了一个硬邦邦的黑面馍馍，又饮下一小口灵泉，让身体状态恢复到最佳。
然后，意识再次于悟道树下沉浸片刻，将清洁符的每一个细节重新在脑海中完美推演数遍。
直到胸有成竹，他才退出空间，回归现实。
铺开符纸，以灵泉水调和朱砂，手持真正的符笔。
凝神，静气。
回想悟道树下的感悟，意念纯粹，锁定“清洁”之念，努力调动起体内那丝微弱的、经由灵泉滋养而壮大了少许的气感，缓缓注入笔尖。
落笔！
笔尖滑过符纸，这一次，感受截然不同！
真正的符笔虽然低廉，但远比木枝更易于控制。线条的勾勒变得顺畅了许多。注入的灵力虽然依旧微弱，但在悟道树的感悟和灵泉水的调和下，变得异常平稳和专注。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简单的符文之中，外界的一切都被隔绝。手臂稳如磐石，眼神锐利如针，精准地控制着每一笔的起承转合。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
终于，到了最后收尾的那个圆点！
笔尖轻轻一顿，凝聚的灵力圆润地注入、收束——
完成了！
笔尖提起的瞬间，整张符纸上的朱砂线条骤然亮起一层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毫光，持续了大约一息时间，才缓缓内敛，隐入符纸之中。
原本粗糙发黄的符纸，似乎也变得…稍微顺滑了那么一丝，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洁净的气息。
成功了？！
林风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符录，仔细感受着。
没错！与之前那四张彻底失效的废符完全不同！这张符录上，确实蕴含着一股微弱却真实不虚的能量波动！正是清洁符特有的那种气息！
强烈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
他成功了！凭借悟道树的感悟、灵泉的辅助、以及不计成本的练习材料，他终于在无数次失败之后，绘制出了第一张真正有效的符录！
虽然这只是一张最低等的清洁符，虽然它的效果可能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一个从零到一的巨大突破！证明了他选择的道路是可行的！
激动过后，是更深的冷静。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张清洁符，在坊市恐怕连一文钱都卖不到。他需要更高的成功率，需要绘制更多，需要学习更复杂、更值钱的符录。
但此刻，他握着这张温暖的、蕴含着微弱能量的符录，眼中闪铄着无比坚定的光芒。
笔虽拙，神已凝。屡败，却更要屡战！
这条制符之道，他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