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金銮殿。
早朝之上,百官肃立。
皇帝命魏瑾之当众宣读草原奉表称臣的国书,并宣布李钰已成功平定草原瘟疫与内乱,促成此事时,原本肃静的大殿瞬间一片哗然!
“什么?草原称臣了?”
“李钰他……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这……这简直是旷世奇功啊!”
“是啊,让草原称臣,平息了北疆战事,这可是比让北胡退兵还大的功劳啊。”
“不愧是三元公啊!连瘟疫也能治,太了不起了!”
“……”
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功勋震撼了。
要知道,北胡之患困扰大景边境数十年,耗费钱粮无数,将士伤亡惨重,历代先帝乃至当今圣上都未能彻底解决。
如今,竟被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以这样一种近乎传奇的方式解决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反应过来的百官,尤其是清流和中立的官员,纷纷出列,山呼海啸般地拍起了马屁。
“陛下圣明烛照,知人善任,方有李伯爷立此不世之功!”
“天佑大景,陛下洪福齐天,致使草原归心,四海宾服!”
“此乃陛下文治武功感化蛮夷,实乃千古未有之盛事!”
“……”
龙椅上,皇帝听着满朝的赞誉,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畅快笑容。
心里更是得意,当初这些官员都逼着他将李钰派去那九死一生的险地。
以为能借刀杀人,让朕失去肱骨之臣。
现在如何?
被李钰打脸了吧,想要害李钰,却让李钰立下这不世奇功。
当真是天佑朕躬,让李钰这等奇才为朕所用!
他微微抬手,压下喧哗,朗声道:“李爱卿不负朕望,立此大功,解朕北顾之忧,实乃国之大幸!
待其凯旋回京之日,朕将在宫中设宴,为此庆功!
届时,众卿皆需到场,与朕同贺!”
“臣等遵旨!”百官齐声应和。
沉知渊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李钰……他竟然活着回来了,还立下如此大功!
此子能力越强,手段越是惊人,就越让沉知渊感到不安。
李钰既然活着,那年后就肯定要去福建上任。
如果他要整顿盐税……
沉知渊不愿再想下去,得通知族人收敛了,最好是不要再参与,以免被抓到把柄。
到时候拔出箩卜带出泥,他这个次辅恐怕也难当了。
除此之外,或许还可以想想其他方法。
温知行也低垂眼帘,心中有着震惊。
他知道李钰从草原回来了,但觉得应该如几位尚书所说,没有深入草原,而是在某处躲着。
毕竟瘟疫那么可怕,李钰又不是傻子,他还这么年轻,明知道去是送死,怎么可能去。
但此刻草原的称臣文书都送到皇帝手中,说明李钰是真去草原防疫。
不是偷奸耍滑混时间。
只是这怎么可能啊!
那可是瘟疫啊,无数医者都束手无策的瘟疫。
李钰一个不懂医的人怎么可能将瘟疫治好,就算他带了医者去。
但宫中这些医者什么水平,他温知行还不知道吗?
看看头疼脑热还行,要让他们医治瘟疫,是更不可能的事。
难道李钰这小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一刻,哪怕是温知行也不太淡定了。
毕竟在这个时代,瘟疫就代表死亡,是无药可治的,只能等其慢慢消散。
而李钰居然能治好,这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影枭,应该得手了吧,算算时间,这两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想到这里,温知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还想等李钰回来给他开庆功宴,那就等着吧,看他还能不能回来。
温知行对影枭的武功有着绝对的自信。
哪怕李钰身边有锦衣卫也护不住他。
影枭足足带走了50名死士,这些死士都是高手,除非李钰有军队护送,否则必死无疑。
……
李钰等人在老农的土屋中待了三天。
铁牛的体魄确实很强,加之陆峥的秘制金疮药,让他胸前那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然收口结痂。
这般恢复速度,连陆峥都暗自咋舌。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伤这么重,居然好这么快的。
只能说铁牛就是个怪物。
如果有可能,陆峥这辈子都不愿意和铁牛对上。
李钰见铁牛伤势稳定,众人身上的轻伤也好了七七八八,便决定不再耽搁。
这三天里,陆峥数次潜回驿站附近查探。
那里早已被官府接手清理,并未再见任何可疑人物埋伏。
陆峥猜测应该没有第二波杀手了。
他们此刻上路,风险已大大降低。
清晨,天光微亮,寒风依旧。
李钰几人收拾停当,向老农郑重道别。
“老丈,叼扰多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李钰对着老农深深一揖。
老农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贵人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几人不再多言,转身离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蜿蜒的乡间小路上。
老农站在门口,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开始收拾屋子。
当他将炕上那床旧被子叠好收起,放入柜子里时。
便见到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这让老农吃了一惊。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怕是他们村的村长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这是在这里疗伤的行商留下的?
这些银子足够他这样的农户舒舒服服地过完下半辈子,还能置办上几亩好田!
老农的手颤斗起来,他猛地揣起银子转身冲出屋外,朝着李钰他们离开的方向跟跄追去。
不过是让他们在家里住了三日,他也没什么好吃的招待他们。
怎么能收这么多银子。
等他到追到小路尽头,可惜早已没了李钰几人的身影。
老农停下了脚步,佝偻着身子,望着那空荡荡的前方,眼框瞬间就红了。
温热的泪水顺着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
他抬起粗糙的手背用力抹了一把脸,随即面向李钰等人离去的方向,深深地弯腰鞠躬。
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激,“好……好人一生平安!”
李钰等人离开后,为了防止再有杀手,没有走官道,而是走小路。
虽然回京的时间会久一点,但至少会安全一些。
可惜没有马,光靠步行的话,到京城恐怕还需要十多天时间。
……
皇宫御书房。
兴平帝站在窗前,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眉头皱着不展。
“魏瑾之。”
“老奴在。”魏瑾之急忙上前。
“算算日子,李钰最迟昨日就该到京了。朕安排在城门口的人,可有什么消息?”皇帝没有回头,开口问道。
魏瑾之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小心。
“回陛下,城门口并无消息传来。
老奴也觉奇怪,已派人去沿途驿馆询问,都说未见李伯爷一行踪迹。”
皇帝猛地转过身,盯着魏瑾之。
“未见踪迹?数百里官道,他一个伯爷,带着随从,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魏瑾之尤豫了一下,头垂得更低,“陛下,伯爷在草原立下不世之功,震动朝野……
如今功成返京,却迟迟不至……
老奴斗胆揣测,恐怕……恐怕是有人,不想让李伯爷安然回京啊。”
皇帝闻言,瞳孔骤然一缩!
他之前被巨大的喜悦充斥,又被朝堂上那些歌功颂德所麻痹,竟一时未曾深想此事!
此刻被魏瑾之这一点醒,瞬间如同冷水浇头,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随即化作滔天怒火!
是了,他们逼着李钰去草原,本就是要借刀杀人。
现在李钰没死,他们又怎么会让李钰返京。
“魏瑾之,传朕旨意!”
“命御林军即刻派出精骑,持朕令牌,沿官道向云中府方向一路搜寻!
仔细查问每一个驿站!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命锦衣卫指挥使亲自督办,动用所有能动用的人,不仅搜寻李钰下落,更要给朕查!
查清楚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密报于朕!”
“快去!”
“老奴遵旨!”
魏瑾之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躬身退出,匆匆前去传令。
同时心里祈祷李钰可不要有事啊,如果有事,朝堂怕是有一场腥风血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