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八路军刻骨的仇恨，随即相视一笑，那笑容充满了残忍和阴险，仿佛己经看到了八路军弹尽粮绝、束手就擒的悲惨下场。
笑过之后，笠原幸雄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收敛了笑容，带着一丝谨慎问道：“可是，阁下，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些土八路被我们逼急了，狗急跳墙，真的不顾一切，悍然发动炮击，与我们进行对轰怎么办？他们手中的火炮数量和性能，似乎并不弱于我们。”
多田骏闻言，自信地摇了摇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放心吧，笠原君，不会的。
我研究过他们的行为模式很久了。如果是国民党军队，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所谓的‘大局’和战略要地，他们很可能真的会不顾平民伤亡，强行对轰。但是，土八路他们绝对不会！”
笠原幸雄脸上露出更加疑惑的神情，他实在难以理解：“阁下，难道难道那些土八路真的会宁愿自己十万大军被困死、饿死在大山里面，也不愿意用炮火还击，造成一些在他们看来可能是‘必要牺牲’的平民伤亡吗？
这这未免太迂腐，太不可思议了！”
多田骏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对手弱点的得意：“你说的很对，没有错，就是这样！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人民军队’的本质，也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他们极度依赖所谓的‘群众基础’，将保护平民作为其存在的重要合法性来源。一旦他们为了军事目的而大规模伤害平民，他们的根基就动摇了。
所以，我断定，他们绝不敢首先对我们设在城镇附近的炮兵阵地进行大规模炮击！”
笠原幸雄若有所思，又提出了另一个担忧：“那要是他们被逼无奈，放弃固守，选择轻装简从，从其他险峻山路跑出来怎么办？太行太岳山脉绵延广阔，我们不可能完全封锁每一条山间小路。”
多田骏听到这个问题，非但没有担心，反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哼！我就是要让他们跑出来！”
“阁下，您这又是何意？”笠原幸雄更加不解了，“他们若是化整为零，分散突围出来，岂不是放虎归山，给我们后续的清剿带来更大的麻烦吗？”
“笠原君，你多虑了。”多田俊好整以暇地又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他们人能跑出来，那他们那些视若珍宝的重型装备怎么办？
那些沉重的加农炮，榴弹炮，还有那些笨重的六管火箭炮？难道他们能背着这些铁疙瘩翻山越岭吗？”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挂着的华北地形图前，指着那连绵的等高线，语气充满了嘲讽：
“人可以凭借意志和体力攀爬险峻的山岭，但大炮不行！公路和相对平坦的河谷通道被我们锁死，他们就失去了重型装备机动的可能。
如果他们舍不得这些重装备，就只能被困死；如果他们狠心放弃这些重装备轻装突围”
多田骏转过身，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那他们不就又变回以前那支只有步枪、少量轻机枪和迫击炮的‘泥腿子’军队了吗？失去了强大的火力支柱，他们拿什么来对抗我们装备精良、拥有坦克、重炮和空中支援的帝国皇军？
到时候，离开了熟悉山地环境的他们，在相对开阔的地域，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我们正好可以以逸待劳，将他们逐个歼灭在太行山的外围！”
笠原幸雄听完这番分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极度钦佩的神情，他立刻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向着多田骏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激动地说道：
“原来如此！哟西！多田阁下深谋远虑，思虑周全！在下在下实在是佩服！阁下这是布下了一个环环相扣的连环计啊！无论土八路是选择坚守、对轰还是突围，都陷入了阁下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高！实在是高！”
多田骏享受着下属的恭维，冷笑着坐回原位，用一种教导的口吻说道：“笠原君，你要记住，对付敌人，尤其是像土八路这样看似有信仰、有原则的敌人，最高明的手段不是简单的武力碾压，而是攻心为上，摧毁他们的信念和赖以生存的基础。杀人就是要诛心！”
他顿了顿，继续给自己和笠原斟满酒，语气重新变得自信而强硬：“虽然之前板垣君玉碎，导致第一军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实力受挫。
但我们帝国在华北的根基仍在！第一军如今依然有超过二十万的雄兵在手！这些都是经历过战火考验的帝国精锐！真要拉开架势，在公平的在他看来的战场上与土八路堂堂正正打一仗，我还真不怕他们！如今，他们若是真的放弃重火力翻山越岭跑出来，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多田骏举起酒杯，仿佛在做一个胜利的预演：“除非他们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多到不仅能支撑十万大军在严寒中翻越数百里险峻大山，还能有充足的民夫和畜力，把他们那些成千上万吨重的火炮、弹药全都扛出来！但这可能吗？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笠原幸雄连忙举起酒杯附和，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阁下圣明！所言极是！之前各部队在撤退和执行‘烬灭作战’时，己经严格贯彻了您的命令，将占领区和游击区所有的粮食、能带走的物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统统烧毁！
留给土八路的，只有一片片废墟和焦土！他们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筹集到如此海量的粮食，来支撑这样一场史诗级的、携带全部重装备的冬季大迁移！阁下这一招釜底抽薪，结合精妙的心理战术和军事部署，真是英明无比！
卑职坚信，胜利必定属于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
“干杯！”
“干杯！”
两只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酒液在杯中晃动，映照出两张写满野心、残忍和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脸孔。
然而，他们似乎都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关键变数——那个曾经带来无数“不可能”装备的“林先生”，以及他所代表的不确定性。
这场看似无解的困局，真的会如同多田骏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吗？答案，或许就隐藏在未知的变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