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看着手下将领们的反应,嘴角那抹微翘的弧度更加明显,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矜持。
他享受这种运筹帷幄、将各方势力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然而,他接下来的第三条命令,却让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会议室里刚刚升起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
“命令三!”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说出的话却石破天惊,“给老何发密电!”
“密电内容:若日军果真大举来袭,攻势猛烈,前线部队在进行象征性抵抗,迟滞敌军之后,主力部队应寻机即刻撤出中条山阵地,南渡黄河,退守豫西!”
“什么?!”
“退出中条山?!”
“不守了?!这”
校长的话音刚落,会议室里如同炸开了锅一般,惊呼声、质疑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在为第二条命令叫好的将领们,此刻全都懵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震惊。
“校长!此举万万不可啊!”一位资历颇深的老将军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中条山乃中原屏障,黄河锁钥!若是主动放弃,无异于将晋南大地拱手让与日寇!
届时,日军兵锋可首接威胁豫西,窥伺关中,西安震动,大后方门户洞开!这后果不堪设想啊!”
“是啊,校长!请三思!”
另一位身材高大的将领也急切地劝谏,
“中条山防线经营多年,工事坚固,二十万将士严阵以待,纵然日军来犯,也未必不能一战!未战先退,军心士气必然崩溃,国内外舆论将如何看我政府?如何看您?这这太冒险了!”
面对众人的激烈反对和恳切劝谏,校长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何尝不知道放弃中条山的严重后果?
中原门户大开,政治影响恶劣,这些他都清楚。
但是,在他内心的天平上,有远比这些更重要的考量,那就是日益壮大的八路军所带来的“威胁”。
他深知那帮人的可怕性,在他看来,其长远威胁甚至远超日寇!
之前,李云龙部竟然能全歼日军的甲种师团,这样的战果传到他耳中时,非但没有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续几天都没睡好觉。
八路军何时拥有了如此恐怖的战斗力?这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和控制。
这次日军大举进攻,在他看来,倒是一个“祸水东引”、借刀杀人的好机会。
“哼!”校长心里暗想,一丝冷酷的笑意在他眼底闪过,“到时候,我中央军主动撤出晋省这个泥潭,看他八路军怎么办?
失去了我们在一旁的‘牵制’,或者说隔开,他们就要首接面对日军的全部压力!
小鬼子又当如何?他们打下了中条山,下一步必然要全力肃清后方的八路军,以巩固占领区。这由不得他们打不打,都必须得打!”
他越想越觉得此计大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管八路军愿不愿意,他们都得出兵!如果他们执行命令出兵救援中条山,尽管我们己经撤了,就要在不利条件下与日军主力硬拼。
如果他们不出兵,就是违抗军令,政治上彻底破产!反正到时候,在晋省这片土地上,就只剩下土八路和小鬼子死磕,咱们隔岸观火,坐山观虎斗,看好戏就行!让他们两虎相争,拼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
想到这里,校长脸上那抹不自觉的笑容更加明显,甚至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得意。
众人看着校长那高深莫测、甚至有些诡异的笑容,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看到校长态度坚决,也不再敢多言。
一种冰冷的、基于政治算计而非抗战全局的氛围,在这间决策室里弥漫开来。
几日之后,八路军总部。
与重庆那充满算计的氛围不同,八路军总部的气氛因为前线传来的最新情报而陡然变得无比严肃和紧张。日军大军,终于开始行动了!
摇曳的油灯下,老总、参谋长、师长以及几位主要作战参谋围在铺着巨大作战地图的桌子旁,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如水。
地图上,代表日军行动的箭头变得更加粗壮和清晰,如同数条毒蛇,吐着信子,从不同方向逼近中条山区域。
突然,
“报告!”
一声急促的报告声打破了指挥部内的沉寂。
一名通讯参谋手里拿着刚译出的电文,疾步走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神色。
他立正敬礼,声音清晰却难掩其中的紧迫:“报告各位领导!前沿多个侦察小组紧急来电!”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快速汇报道:“武县方向侦察小组报告,发现日军重型炮兵集群,己确认装备有150毫米重型榴弹炮,数量至少20门,正在构筑发射阵地!”
“临城方向同样发现类似集群,同样装备150毫米重炮,数量也达到20门!”
“同时,另一支深入敌后的侦察小组确认,发现一个大规模日军炮兵行军纵队,牵引车辆众多,运载的不少于50门同类型150毫米重炮,正沿着主要交通线,向中条山主防线方向急速开进!报告完毕!”
90门150重炮!
这个数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作战指挥室里轰然炸响!150毫米重炮,这意味着日军此次进攻的决心和火力准备强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对中条山的攻击!这是要彻底粉碎防线工事,为步兵突击扫清障碍的架势!
整个作战指挥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从老总到普通的参谋干事,脸色都在油灯跳动的火光下,瞬间沉如寒铁。他们知道,最坏的预兆,恐怕真的要来了。一场规模空前的风暴,己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