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庄的炊烟还没散尽，正午的阳光却没多少暖意，风裹着碎雪沫子，打在弟兄们的军装上，很快就化成了水，冻得人胳膊发僵。炊事班在村头的空地上支起了铁锅，锅里煮着玉米粥，热气腾腾的，混着远处弹药箱的铁锈味，成了战场上最实在的烟火气。
王小二蹲在铁锅旁，帮炊事班的老张添柴火。柴火是从鬼子的炮楼里拆的，还带着焦糊味，扔进锅里“噼啪”响。“张师傅，今天的粥能多加点玉米不？”王小二看着锅里稀溜溜的粥，咽了咽口水，“下午要走几十里路，不多吃点扛不住。”
老张笑着点头，从旁边的粮袋里舀了半瓢玉米，倒进锅里：“放心，够你们吃的！刚才在鬼子的补给仓库里，我还找到几罐黄豆，等会儿给你们煮点黄豆，路上当干粮。”他一边搅粥，一边往灶里添柴，“你们这些小伙子，昨天打碉堡那么猛，今天行军可得保存体力，张家庄的鬼子可不好对付。”
“知道了张师傅。”王小二笑着应道，目光飘向不远处——周强正和李少校的侦察兵蹲在地上，对着一张草图说话。草图是周强画的，上面标着从大王庄到张家庄的小路，还有几处可能有鬼子暗哨的地方。“阿二哥，过来！”周强朝他挥挥手，“你也来看看，等会儿行军的时候，咱们负责断后，得知道哪里有危险。”
王小二跑过去，蹲在周强身边。草图上的“黑松林”被周强画了个红圈：“这里离张家庄还有十里地，林子里树密，最容易藏暗哨，刚才审俘虏，他说鬼子在林子里放了两个暗哨，都是老兵，枪法准得很。”
李少校的侦察兵叫王勇，脸上有一道刀疤，是去年跟鬼子拼刺刀时留下的。他指着“黑松林”旁边的小河：“咱们可以沿着河边走，离林子远一点，就算有暗哨，也打不到咱们。另外，过河的小桥上可能有鬼子的地雷，得让工兵先去排雷。”
“好！”周强点头，把草图折好，放进怀里，“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我跟陈锋队长说，让工兵先去小桥那边探路。
这时，赵山扛着重机枪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鬼子的军用水壶：“你们在说啥呢？是不是在说下午怎么打鬼子？”他把水壶递给王小二，“这里面是热水，你喝点暖暖身子，刚才我在卡车里烧的。”
王小二接过水壶，喝了口热水，暖得从喉咙一首到肚子。“赵大哥，我们在说黑松林的暗哨，还有小桥上的地雷。”他指着草图上的位置，“等会儿行军，你可得把重机枪看好了，别让暗哨把你当成靶子。”
赵山哈哈大笑，拍了拍重机枪：“放心！我的重机枪比我命还重要，别说暗哨，就是鬼子的坦克来了，我也能把它打回去！”他蹲下来，看着草图，“黑松林的暗哨算啥？去年我在平型关，一个人用重机枪扫了十几个鬼子的暗哨，还缴获了一挺歪把子呢！”
弟兄们围了过来，听赵山讲平型关的战斗，有的羡慕，有的兴奋，连老张都端着刚煮好的黄豆走过来：“赵大哥，快尝尝黄豆，刚煮好的，香得很！”
吃完饭，陈锋召集大家在村头集合。他手里拿着地图，站在卡车顶上，声音洪亮：“弟兄们！下午咱们去支援张家庄，那里有鬼子的一个中队，还有三门迫击炮，比大王庄的鬼子还多！但咱们有援兵，有重武器，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拿下张家庄！”
“拿下张家庄！”弟兄们齐声喊，声音在空旷的村头回荡，吓得旁边的麻雀都飞了起来。
“现在分配任务！”陈锋继续说，“李少校带三连和工兵排，走在最前面，负责排雷和清理暗哨；我带一连和二连，走在中间，保护医疗队和物资；赵山带重机枪班，走在中间，随时准备压制鬼子的火力；周强和王小二带剩下的弟兄，走在最后，负责断后，防止鬼子偷袭！”
“是！”大家齐声应道，开始收拾装备。小马扛着歪把子，跑到王小二身边：“阿二哥，等会儿断后的时候，你可得跟紧我，我保护你！”
王小二笑着点头：“好，我跟紧你，你可别把我当成鬼子打了。
队伍很快出发了。李少校的三连走在最前面，工兵排的士兵背着探雷器，小心翼翼地在小路上走着。小路结冰了，很滑，有的士兵不小心滑倒了，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继续往前走。
王小二和周强走在最后，手里的步枪一首端着，眼睛警惕地看着身后的小路。“阿二哥，你看前面的黑松林，”周强指着远处的林子，“等会儿到了那里，咱们得离林子远一点，沿着河边走，别让暗哨发现。”
王小二点头，目光落在林子里——林子黑压压的，树杈上挂着积雪，风一吹，雪就掉下来，像有人在林子里走动。“你说里面的暗哨，会不会己经发现咱们了？”他小声问。
“应该不会，”周强摇摇头，“咱们走得很轻，而且现在风大，声音能盖住脚步声。再说，李少校的侦察兵己经绕到林子后面去了，要是有暗哨，他们会先解决掉。”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队伍到了黑松林附近。李少校的侦察兵从林子里跑出来，朝陈锋挥手：“陈队长，林子里的两个暗哨己经解决了，小桥上有两颗地雷，工兵排己经排掉了，可以安全通过！”
陈锋点点头，挥手让队伍继续前进。王小二和周强跟在队伍后面，走到林子里的时候，看见地上躺着两个鬼子的尸体，身上还穿着便衣，手里拿着步枪——应该是暗哨。“这些鬼子，还想装成老百姓，”周强踢了踢鬼子的尸体，“幸好咱们的侦察兵发现得早，不然肯定会有弟兄受伤。”
过了小桥，队伍继续往前走。小路越来越窄，两边的田地里都是积雪，偶尔能看见几间倒塌的农房，应该是被鬼子烧的。“阿二哥，你看那边的农房，”周强指着远处的一间破房子，“里面好像有人。”
王小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破房子的窗户里有个黑影闪了一下。“会不会是鬼子的暗哨？”他端起步枪，对准破房子。
“别开枪！”周强拉住他，“我去看看，要是老百姓，别吓到他们。”他猫着腰，慢慢朝破房子走过去，手里的刺刀己经出鞘。
王小二跟在后面，心里很紧张——要是鬼子的暗哨，周强就危险了。快到破房子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小孩的哭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出声，鬼子还没走呢！”
周强停下脚步，大声喊：“老乡，我们是中国军队，是来打鬼子的，你们别害怕！”
房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门慢慢打开，一个穿着破棉袄的女人抱着个小孩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头。“你们真的是中国军队？”女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睛里满是警惕。
“是！”周强把刺刀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女人，“这是给孩子的，你们是不是被鬼子欺负了？”
女人接过饼干，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是啊！鬼子昨天来村里，把粮食都抢走了，还杀了好几个男人，我们躲在这破房子里，不敢出去。”老头也跟着说：“张家庄的鬼子更狠，把村里的年轻人都抓去修炮楼了，还说谁要是敢反抗，就杀了谁！”
周强和王小二心里都很生气。“老乡，你们放心，”周强说，“我们就是来打张家庄的鬼子的，等我们把鬼子赶跑了，你们就能回家了。另外，你们知道张家庄的鬼子，现在在干什么吗？”
老头想了想，说：“昨天我从张家庄跑出来的时候，看见鬼子在村东的炮楼上架了三门迫击炮，还在村西的路口埋了地雷，你们可得小心点。”
“谢谢老乡！”周强从怀里掏出几块钱，递给女人，“你们拿着这些钱，去前面的大王庄，那里有我们的医疗队，能给你们找个住的地方，还有吃的。”
女人接过钱，千恩万谢。周强和王小二送他们到路边，看着他们走远，才回到队伍里。“陈锋队长，”周强找到陈锋，把从老乡那里得到的情报说了一遍，“张家庄的鬼子在村东架了迫击炮，村西埋了地雷，咱们得调整一下进攻计划。”
陈锋点头，立刻召集张少校和李少校，商量新的计划。“既然村西有地雷，咱们就从村东进攻，”陈锋指着地图，“李少校，你带三连绕到村西，假装进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我和张少校带一、二连，从村东进攻，先把迫击炮炸了；赵山的重机枪架在村东的土坡上，压制鬼子的火力。”
“好！”大家都同意。队伍继续前进，离张家庄越来越近，能隐约看见村东的炮楼了。炮楼上有鬼子的哨兵，正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大家隐蔽！”陈锋低声喊，弟兄们立刻趴在地上，躲在路边的沟里。赵山把重机枪架在沟边，对准炮楼的方向：“陈队长，要不要我先打几枪，把哨兵干掉？”
“别！”陈锋拉住他，“等会儿李少校他们到了村西，咱们再动手，现在别打草惊蛇。”
王小二趴在周强身边，手里的步枪对准炮楼的哨兵。哨兵还在拿着望远镜看，没发现他们。“阿二哥，等会儿进攻的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周强小声说，“炮楼里的鬼子有重机枪，得小心点。”
王小二点头，心里既紧张又兴奋——马上就要打张家庄了，只要把这里的鬼子赶跑，就能救更多的老百姓，离把鬼子赶回老家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远处传来几声枪响——是李少校他们到了村西，开始假装进攻了！炮楼上的鬼子慌了，赶紧把迫击炮转向村西，开始射击。“就是现在！”陈锋低喝一声，“冲！”
弟兄们从沟里跳起来，朝着村东的炮楼冲过去。赵山的重机枪响了起来，子弹扫向炮楼的哨兵；小马的歪把子也响了，跟着步兵一起往前冲；王小二和周强跟在后面，手里的步枪不停地射击，把跑出来的鬼子一个个放倒。
炮楼里的鬼子慌了，想把迫击炮转回来，却己经来不及了。周强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引线，猛地扔进炮楼的枪眼里。“轰隆”一声，炮楼里的重机枪哑了。“冲进去！”周强喊了一声，率先冲了上去。王小二跟在后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拿下炮楼，解放张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