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光终于漫过黑风口的山脊，把鬼子运输队的卡车轮廓照得愈发清晰——三辆卡车首尾跟着，中间夹着两辆拉拽用的牵引车，正慢悠悠地往瘫痪的装甲车挪，车轮碾过冻土，留下两道深沟。
王小二趴在战壕东侧的沙袋后，手指扣着步枪扳机，视线紧紧锁着最前面那辆卡车的驾驶舱。赵山的重机枪架在他右侧，枪管上还沾着昨夜的硝烟，弹链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阿二，等会儿我先打轮胎，你盯着副驾驶的鬼子，别让他开枪报警。”
“好。”王小二点头，摸了摸内袋里的铜哨子——昨夜用它调过三次支援，现在金属表面还留着心口的温度。不远处，老郑正帮着两个炮兵检查迫击炮，胳膊上的新绷带被风刮得晃了晃，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鬼子运输队的方向：“这群龟孙子，白天不敢冲锋，倒敢来捡破烂！”
陈锋蹲在战壕深处，手里的望远镜一刻没离开卡车：“等他们再靠近点，牵引车一挂上装甲车，咱们就动手。李营长，你的迫击炮对准后面的卡车，别让他们跑了！”
“明白！”李营长应着，指挥炮兵调整炮口角度，炮弹早己填进炮膛，就等一声令下。小马攥着两颗手榴弹，蹲在王小二身边，呼吸有些急促却眼神发亮：“哥，等会儿我去炸牵引车的挂钩，让他们拉不走装甲车！”
王小二刚想点头，就看见最前面的卡车突然停了下来，副驾驶探出头，举着望远镜往战壕这边望。赵山的手指立刻按在机枪扳机上，喉结动了动：“这龟孙子好像发现咱们了。”
“别急。”陈锋按住他的胳膊，“再等等，他们没带重武器，不敢贸然冲。”
果然，那鬼子看了几秒，缩回了脑袋，卡车又开始往前挪，只是速度慢了不少。牵引车很快开到第一辆瘫痪的装甲车旁，两个鬼子跳下来，手里拿着铁链，开始往装甲车的挂钩上套。
“就是现在！”陈锋低喝一声。
赵山立刻扣下扳机，“突突突”的机枪声在晨光里炸开，子弹精准地打在最前面卡车的前轮上，“砰”的一声，轮胎瘪了下去，卡车歪在原地，驾驶舱里的鬼子慌了，想开车门逃跑，却被王小二一枪击中肩膀，倒在车门边。
“掷弹！”李营长的吼声响起，三发迫击炮炮弹拖着尾焰飞向后面的卡车，“轰隆”几声炸响，卡车的油箱被击中，瞬间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往上冒，把后面的卡车逼得往后退。
小马趁机跳出战壕，猫着腰往牵引车冲，手里的手榴弹早拧开了保险。两个套铁链的鬼子看见他，举着枪就打，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王小二立刻举枪掩护，一枪撂倒一个，另一个鬼子刚想跑，就被老郑扔过来的手榴弹炸倒——老郑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战壕边，胳膊上的绷带又渗了血，却笑得咧嘴：“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
小马冲到牵引车旁，一把扯掉刚套好的铁链，又把手榴弹塞进牵引车的驾驶室，拉弦后转身就跑。“轰隆”一声，驾驶室被炸得稀烂，牵引车彻底动不了了。他跑回战壕，脸上沾着黑灰，却兴奋地喊：“哥！搞定了！他们拉不走装甲车了！”
王小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话，就看见最后一辆卡车掉转方向，想往黑风口退。赵山的机枪立刻调转枪口，子弹扫向卡车的后轮，轮胎接连瘪了两个，卡车卡在冻土上，动弹不得。车厢里的鬼子跳下来，举着枪往黑风口跑，却被李营长的迫击炮追着炸，没跑几步就倒了一片。
战斗很快结束，战壕里的弟兄们都松了口气。赵山靠在沙袋上，掏出水壶喝了口，又递给王小二：“痛快！这群龟孙子，想捡便宜，没门！”
王小二接过水壶，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不是鬼子的卡车声，更轻快些。他抬头往后方望去，只见尘土飞扬里，三辆绿色的卡车正往这边开，车身上画着红十字，后面还跟着两辆弹药车。
“是补给队！还有医疗队！”小马指着那边，激动得跳了起来。
所有人都往后方跑，连受伤的弟兄都撑着战壕壁站起来。补给车刚停下，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就跳下来，手里提着医药箱，往战壕里跑：“谁是重伤员？先抬过来！”
李营长立刻指挥弟兄们抬伤员，老郑的胳膊被重新包扎，医护人员还给他打了针，他皱着眉喊疼，却还是笑着说：“这下好了，等周强那小子回来，咱们又能一起扛枪了。”
王小二帮着卸弹药，一箱箱子弹、手榴弹堆在战壕边，还有压缩饼干和罐头，散发着新鲜的味道。补给队的队长走过来，递给陈锋一张纸：“后面还有两批补给，明天就能到，上级说，让你们守住黑风口，援兵也在路上了。”
陈锋接过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们，辛苦了。”
王小二摸着刚卸下来的子弹，心里踏实得很。他走到战壕边，看着远处的黑风口，晨光把装甲车的残骸照得发亮，昨夜牺牲的炮兵就埋在不远处，坟头插着一根步枪，枪上绑着他的军帽。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炮弹壳，轻轻放在坟头：“兄弟，你放心，咱们守住了，补给来了，援兵也快到了。”
赵山走过来，递给她一罐牛肉罐头：“别愣着了，吃点东西，等会儿还得加固战壕，谁知道鬼子什么时候又来。”
王小二接过罐头，打开盖子，香味飘了出来。小马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压缩饼干：“哥，你看，还有巧克力！补给队给的！”
他接过巧克力，放在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远处，医疗队还在忙着照顾伤员，弟兄们在加固战壕，补给车的引擎声渐渐远去，留下满战壕的希望。
王小二摸了摸内袋里的铜哨子和周强的信，抬头看向东方，太阳己经升得很高了，阳光洒在战壕里，暖得让人想笑。他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鬼子还会来，还会有牺牲，但他们不怕——他们有补给，有医疗队，有援兵，还有彼此。
他咬了一口牛肉罐头，心里想着，等周强回来，一定要给他看看新到的弹药，还要跟他说，他们守住了黑风口，守住了想守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