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刘兵站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小鬼子，这仇老子记下了！”
"连长，人都到齐了。"
指导员马志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知识分子，此刻镜片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迹。
连部设在村东头张老汉家的堂屋，一盏煤油灯在八仙桌上摇曳。
一排长张大虎和三排长王铁柱己经蹲在长凳上等着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未愈的伤痕。
"开始吧。"刘兵在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马指导员翻开那本被血浸透的笔记本："李村一战，我连阵亡七十二人，重伤十九人。二排长赵铁牛牺牲，二排副"
"说装备。"刘兵打断他，声音嘶哑。
"缴获三八式步枪十八支，歪把子机枪一挺，子弹八百余发，掷弹筒一具"
刘兵沉默了一会后突然站起身，在屋内走来走去："我有个想法。"
"把最好的武器集中给一排。"
屋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王铁柱猛地抬头："连长，这"
"听我说完。"
刘兵转身，目光如炬，"一排现在只剩五十五人，但都是经历过三次以上战斗的老兵。把新缴获的十八支步枪和机枪都给他们，再加上原有的装备，这样一排就有五十支步枪和一挺机枪。"
指导员马志远皱了皱眉："那二排怎么安排？"
“还有二排现在排长和副排长都牺牲了！”
“人员上也要调整！”
"二排和三排先用老套筒和汉阳造。"
刘兵的声音不容置疑，"等下次战斗，咱们再缴获！"
马志远突然拍案叫好："集中优势火力！这个主意好！"
刘兵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子："至于你说的人员问题，二排要选新排长和副排长，大家有想法吗？"
张大虎和王铁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孙胜利！"
刘兵听后点点头，孙大个儿是二排的老班长，参加过长征的老兵，打起仗来像头猛虎。
"副排长呢？"
"林志远吧。"
张大虎咂咂嘴，"那小子虽然是个学生兵，但脑子活络。"
“学生兵？”
刘兵心中有些犹豫，二排现在的这种情况，其实更需要那种敢打猛冲的人来带领。
可是思来想去，刘兵就是没能想到合适的人选。
“好吧，就他吧！”
刘兵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的三连，武器弹药缺少，人员也缺，甚至连粮食都紧缺，可以说是要啥啥也没有的状态。
会议结束时己是深夜，刘兵独自走到村口的打谷场，望着满天星斗。
月光下，几个战士正忙着给新缴获的机枪擦油，金属部件反射着冷冽的月光。
"连长"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刘兵回头，看见林志远站在那里，这个刚被提名为副排长的学生兵还不到二十岁，眼镜腿用绳子绑着，军装显得空荡荡的。
"睡不着？"刘兵问道。
说实在的，对于三连居然还有学生兵，他心中是挺意外的。
这年头，知识分子那可都是宝贝。
林志远推了推眼镜："我在想，咱们什么时候能每人配把好枪？"
刘兵望着远处黑魆魆的山影，突然想起穿越前在特种部队时的训练。
他拍了拍小秀才的肩膀，“放心，会有的，而且时间不会很久，相信我！”
与此同时，二十里外的李村战场。
"八嘎！"
山田一郎的咆哮声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
这个留着卫生胡的鬼子中队长，正对着满地只穿着兜裆布的尸体暴跳如雷。
"该死的支那猪！竟敢如此羞辱皇军！"
月光照在那些惨白的尸体上，像一具具石膏像。
山田不知道，就在二十里外的张村，一个来自未来的战士，正在谋划着一场复仇。
第二天清晨，刘兵起了个大早。
他来到村外的打谷场，看见一排的战士们正在整理新配发的武器。
那挺歪把子机枪架在磨盘上，被擦得锃亮。
"连长！"一排长张大虎看见刘兵，赶紧跑过来敬礼。
这个身高近一米九的山东大汉，军装袖口还露着一截纱布。
"都熟悉新枪了？"刘兵问道。
张大虎搓着手："嘿嘿！都是好枪啊！就是子弹金贵。"
刘兵没说话，目光扫过每个战士的脸，这些面黄肌瘦的汉子，眼睛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从今天开始。"
刘兵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排就是咱们连的尖刀。下次遇到小鬼子"
他没有说完，但每个人都明白那未尽的话语意味着什么。
晨光中，战士们黝黑的面庞上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报仇"，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低吼起来。
晨雾尚未散尽的张村，刘兵己经站在连部门前的磨盘旁，盯着手中那份被翻得起了毛边的地图。
半个月来，三连陆续招募到了三十多名新兵，为此刘兵还特意成立了一个新兵排。
新兵排的训练初见成效，但那些农家子弟握枪的姿势仍让他暗自摇头。
“时间，还是太短了！”
"报告！"警卫员小何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跑得满脸通红，草鞋上沾满泥浆，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刘兵猛地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怎么回事？"
"平安县伪军内线"
小何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明天运输队张庄据点"
刘兵一把拽住小何的胳膊，将他拉进连部。
他抄起搪瓷缸子给小何倒了半缸凉水，少年咕咚咕咚灌下去，喉结上下滚动。
"慢慢说，一字不落。"刘兵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笃笃的闷响。
小何用袖子抹了把嘴："今早天没亮，县维持会的王二狗偷偷找到我。说是明天上午九点，平安县要往张庄据点运送冬装和粮食，由两个鬼子小分队押送，二十五六个人，就五辆卡车，没带重武器。"
刘兵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转身扑向墙上那张手绘的地图，手指沿着平安县到张庄据点的路线快速移动。
铅笔尖最终重重戳在一个点上，二道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