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力道,沉重如山!
张奎感觉自己象是被一辆解放卡车从背后狠狠碾了过去,胸腔里所有的空气瞬间被全部挤了出来,连一丝一毫都吸不进去。
他张大了嘴,象一条被扔上岸的缺水鲤鱼,拼命地想要呼吸,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声音。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迅速将他笼罩。
他想求饶,想喊叫,想认输,可喉咙被死死锁住,肺部被牢牢压制,他连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做不到。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一个多么恐怖的男人。
操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只有午后那带着一丝燥热的风,吹过光秃秃的操场,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显得这片空间愈发空旷,愈发死寂。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地,看着操场中央的那一幕。
看着那个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年轻教官,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们眼中那个壮硕如牛、不可一世的张奎,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死死地踩在脚下。
膝盖,顶着后心。
手,锁着咽喉。
张奎那庞大的身躯,在秦野的压制下,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助。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象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努力地回想。
张奎出拳了。
一记他们谁都不敢硬接,甚至觉得能打死人的重拳。
然后呢?
然后那个秦教官只是偏了下头,顶了一下骼膊,撞了一下膝盖……
然后张奎就跪了。
然后他就被摔在了地上,像条死狗一样。
整个过程,有超过三秒钟吗?
快!
快到他们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
快到他们甚至看不清秦野的动作!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格斗”的认知范畴。
在他们的概念里,打架,就是拳头对拳头,力量对力量。谁的拳头硬,谁的力气大,谁就能赢。
就象张奎,他就是靠着这一身蛮力,在三号营横着走,没人敢惹。
可眼前这一幕,彻底颠复了他们的三观。
那个秦教官,明明看起来比张奎瘦了一大圈,他没有用拳头,甚至没怎么用力,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几下……
张奎,三号营最能打的刺头,就这么被秒杀了?
这他妈的……还是人吗?!
站在队伍前列的高铠,嘴巴微微张着,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咽了口唾沫,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了。
他见过能打的,在警队的时候,他跟那些亡命徒交过手,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狠。
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打架的!
他没有一记多馀的动作,没有一丝多馀的力量。
每一次攻击,都打在最脆弱、最致命的要害上。
肘击腋下麻筋,废掉手臂。
膝顶膝窝,破坏平衡。
手刀斩颈侧动脉,造成瞬间昏厥。
最后锁喉摔,膝盖顶住后心,彻底剥夺对方的呼吸能力和反抗可能。
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简直就象是教科书一样精准!
高铠在脑子里飞快地复盘,如果换做是自己,对上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张奎,能不能赢?
能。他有这个自信。
但他绝对做不到这么轻松,这么写意,这么……干净。
他至少要跟张奎缠斗几十个回合,硬碰硬地角力,拼着挨上几拳头,才能找到机会,用自己最擅长的警用擒拿术,一点点地消耗对方的体力,最终将他制服。那将是一场汗流浃背的苦战。
而这个秦教官……
他甚至连军装外套的褶皱都没多一个,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这已经不是一个量级的战斗了。
高铠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半是看到张奎这个蠢货被狠狠教训的解气和畅快。
另一半,则是对秦野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感到的深深忌惮。
而站在另一边的江言,此刻的内心,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高铠看到的是技巧。
而江言看到的,是……本能!
是已经融入骨髓,刻进肌肉记忆里的,杀戮的本能!
秦野的那些动作,看起来象是精心计算过的,但江言知道,不是。
那是一种身体快于大脑的反应。
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活下来之后,沉淀下来的,最有效、最直接的反应。
他的身体,已经知道在什么时机,用什么角度,攻击哪个部位,能最快地让敌人丧失战斗力。
这个人,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而人群中,白薇和乔琳,也看得呆住了。
她们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里,却燃烧着两簇灸热的火焰。
特别是乔琳。
乔琳看着秦野,就象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她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见过的青年才俊不计其数。有象江言这样儒雅沉稳的,也有象高铠那样桀骜不驯的。
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
他身上有一种野性的、充满侵略性的、致命的魅力。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才是她乔琳应该征服的男人!
苏棠站在队伍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任何人看出异常。
其实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她为秦野喝彩,为他不动声色间就掌控全场的强大而骄傲。她早就见识过秦野的厉害和他那如同精密杀人机器般的身手。
可是在军营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眼看着他带兵,又是另一番感受。
那个在她面前会有些笨拙,会温柔地叫她“棠棠”,会因为她一句夸奖而耳根泛红的男人,此刻,冷酷得象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骇人气息。
这种极致的反差,非但没有让她感到陌生,反而让她心里涌起一股隐秘而酸涩的甜意。
就在全场众人心思各异,被这极致的死寂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
秦野,终于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