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觉悟与意外
新历615年9月23日。
距离咏叹盛典，还有一个周的时间。
温答的计划进展的十分顺利。
甘馔作为教国原定计划里免费提供的食物，原材料成本其实相当低。以温答这个饱腹之神的权能来制作的甘馔，成本更是低的可怜。
她通过将控制产量，管理预期，将埃尔文王国的大、中、小三个阶层的贵族通通搜刮了一遍，几乎将那些个只看钱不认人的教国派笼络在了手中。
“这就是把自己的刚需产品暴露给别国的坏处，记住咯，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一定不要让你的敌人，包括公国在内猜出来你的刚需是什么。，，温答一遍清点着这些天来赚到的钱，一边顺手教育着伊莱雅。
“我都说了我不打算当国王的。”
伊莱雅满脸的不情愿，相比于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她在这种管理类的学习上几乎一窍不通。
“你必须当。”
温答很轻松地否定了伊莱雅的话。
“资金、人手、集权，在这段时间里我都尽可能地帮你铺好了路。利用舆论造势，我也顺利将你就是银骏这一点坚定了许多公主党的信心。在这个位置上你必须坐稳了，你父亲再不乐意也不行。”
五指张开，一枚枚金币从温答的指尖滑落，掉在了地上。
两人所处的房间，整个地板几乎被散落的金币占满，大片大片金光璀灿的颜色将房间映照的几乎没有死角。
金钱那恶俗的味道充斥着这里。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赚这么些钱？稳固内政、休养生息、平安发育、与公国通商，与教国抗衡，这些都需要资金。你爹聪明有馀，号召力不足。他在贵族间的声望远不如你，所以，许多事情只有你才能做成。”
“我能当好一个国王么——”
“你必须能。”
温答再次斩钉截铁地强调。
这样的态度让伊莱雅有些不解，她不知道这位魔王为何如此地钟意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放任一个魔王肆意折腾埃尔文的内政。
最重要的是“温答，我有件事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你所捣鼓的甘馔是教国搞什么计划的一环，你为什么不切断供应，反而要主动做出来甘馔给到他们？如果要对抗圣光教派的话，这些钱根本没用吧？”
“你说得对。“
温答点点头。
“对于她那个级别的神灵而言，金钱的力量是毫无作用的，个体人类的力量也毫无意义。即便是真的让教国六百多万的国民全部变成死心塌地的信徒，这也不会让天平发生多少的倾斜。“
“那你为什么——”
“因为这场仗本来就没有胜算，对抗圣光女神，凭我们是不的。”
这间存储金币的房间里只有温答和伊莱雅两人。
这里产生的对话，也只有这两人能听到。
温答今天是特意把伊莱雅叫来这里的。
“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前往教国了，你留在这，把切都经营好。”
“我留下？”
“对，从一开始的计划里，这趟去教国的人就没有你。“
温答双手环胸，抬头看着这位人高马大的公主。
“我的帮助并不是免费的。我不知道你成为国王之后性格会不会发生改变，你才二十四岁，今后的人生还长。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定要跟洛结婚。”
“为什么突然提到洛。”
“听我说就好—这趟去教国的人只有我和薇薇安，言真那家伙我估计我是拦不住的，所以她算论外。你和洛文留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圣光女神始终锁定着饱腹之神的神职，她毫无疑问保留着回溯之前的记忆。但是好在，她所敌视与憎恨的人只有我，并不包括埃尔文，也不包括洛文。”
“咏叹盛典是迫在眉睫的灾难，我不确保教国会发生什么，但我和薇薇安商量好了，我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地阻止至高天使降临，阻止智慧之天使的行动。”
“血影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解散的狮鹫断牙，现如今有了我们两个的帮忙，对抗至高天使总算能有几分胜算。”
“最不济，我死在教国，圣光老女人也会安。”
“这是一场不管输赢，洛文都可以活下来的战斗。”
“而你，则要做好今后的打算。”
“现在的洛文还没有准备好，让他和我们一起去教国，只会让他悲哀的又一次踏入飞蛾扑火的轮回。“
“你要代替我们，代替他的神只，代替他的妹妹，代替他的养母，替我们百倍好地照顾洛文，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成长，有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自己的敌人。”
“洛文是不会完全死亡的，他只会不断地转世。薇薇安已经将稳定找到洛文转世的方法整理好了。“
“今后，你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找到每一次洛文的转世，带回来，慢慢培养，让时间成为我们得朋友。“
“如果你愿意和洛文结婚，之后你们诞下了子嗣，你也一定要让你们的孩子了解他们父亲所背负的使命。”
“洛文是如此热爱着你们人类，所以我也愿意相信，你们人类未来的力量—这一场迫在眉睫的危险，就让我们这些非人之物去对抗吧。“
温答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平缓，沉重。
因为她在交代后事。
她从未想到正面对抗圣光女神，这个计划从最一开始也不是做掉苏伦那个家伙。
这只是一场平息至高神警剔心的血祭，不管有没有干掉那个至高天使索菲亚斯，都影响不了它就是一场血祭的事实。
温答就是那个血祭的素材。
“这笔买卖，很划算的。”
温答侧身看向身后那金光璀灿的金币堆，笑了笑。
“从一无所有，一步步走到今天，我这辈子过的还是蛮精彩的。”
伊莱雅捂住胸口，看着决然地对自己吩咐后事的温答，看着这个魔王，心有不忍地说道：“温答——对不起，我——我其实——我其实根本没有保留我们当初一起冒险的记忆。”
“我知道啊，你觉得你自己隐瞒的很好嘛？”
温答回过头来，抬起拳头，轻轻的怼在了伊莱雅的骼膊上。
伊莱雅面露酸涩：“那你还愿意信任我，把后事托付给我？”
“如果是跟我们一起经历过许多的伊莱雅，这会儿恐怕不会冷静下来答应我的要求。
现在的你刚刚好。“
温答放下骼膊，两只手背在身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把这些事情压在你肩头确实有些对不起你，但我相信你这位埃尔文人的骨气。答应我，好么？”
“——嗯。”
伊莱雅浅浅的应了一声，她完全没有想到，这几天温答胜券在握，进展顺利，看似一切都在把握的样子，结果她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我答应你。但——洛知道你要做的事情么？”
“他不知道，如果这些都告诉了他，他才是真的什么都不答应呢。”
温答抬头看向金库大门的外面，背着手。
“他只因为觉得这是一场人相食而愤怒，他的目的只不过是阻止因为制作甘馔而造成的许多无谓牺牲，这些我已经成功阻止了。”
“这几天我刻意没有过多的接触他，也避免言真和薇薇安那两个家伙在他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那小子现在还在饕餮楼忙活的不亦乐乎呢。”
“甚至就连明天我们就要出发的事情都不知道——·呵呵。”
温答苦笑两声，那笑容让伊莱雅内心愈发的酸涩。
“你们这么做，跟狮鹫断牙小队的人没有区别了—他好不容易又成立了一个冒险者队，你们就忍让他再次回到个？”
“不是还有你么？”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样的，你若是觉得他实在可怜，花些钱，替他把狮鹫断队的其他人查找回来也行。”
“温答！难道就没有能让，“没有。”
温答打断了伊莱雅，认真地说道：“这个世界不是儿童画本，没有两全其美的结局，也没有不流血就能轻易得到的胜利。伊莱雅，你要记住这一点，不论如何都要记住。”
房间里的氛围很压抑。
伊莱雅想要挽留温答，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她和温答确实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是她想象不出来，洛文知道真相之后会承受怎样的痛苦。
“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告诉洛文，你们为什么去了教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是啊，你要编造个靠谱的谎话。这个我就没法教你了。”
一耸肩膀，拍了拍伊莱雅的骼膊，扭头往金库的门外走去。
“你就待在这吧，我去最后再看眼洛，最后再看眼——明天就要出发了。”
推开了金库的门，温答走到门外，看着碧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样已经是自己能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苏伦，就让你再得意上个十年百年的吧。
有朝一日，你必会亡于洛文之手，亡于人类之手，亡于我的算计之下。
如果神灵死后也有所谓的灵魂的话，我一定会坚持等到你同我一样，魂飞魄散的那一天。
“恩？”
出神的温答注意到了从远处走来的薇薇安，只见这位教国的圣女怒容满面，青筋暴起，全然没了平时的散漫与心不在焉。
她单手拎着洛文的后脖颈，完全没了平日里对哥哥百依百顺的样子。
“干嘛那么暴力？？？”
温答看着洛文被拽在地上拖行，心疼的赶忙跑上前去。
谁知道薇薇安见到温答，怒骂了一声：“你这该被活别的杂碎，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干什么了？？？”
被无缘无故骂了一句的温答摸不着头脑，看着被薇薇安扔在地上，又狠狠踹了一脚的洛文。
“洛文，咋啦你这是，干啥事得罪你妹妹了？”
温答弯腰想要把洛文扶起来，伸出手摸到了洛文的衣角，手指却象是摸到了某种浓稠的胶体一样，从衣服上滑开。
那绝对不是“衣服”该有的触感，同样，眼前这个“洛文”身体似乎比平时看着要柔软许多。
“魔王大人，呜呜呜呜都是洛文大人让我帮忙这么干的——不是我的错呜呜呜——”
那个“洛文”发出了洛文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从地上爬到了温答的脚边，抬起两只手搂住了温答的脚脖子。
触感是冰冰凉凉的。
那是——史莱姆的触感。
洛文打了个饱嗝，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抬头将放了五块方糖的高糖分饮品一口吞下了肚子。
“多亏在这遇到了队长，不然我就要活活饿死了。”
洛文十分自然地把手伸进了血影的怀里，掀开血影的外套，在里面摸索一番抽出来了一张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那是亲子两人的交互，血影教小时候的洛文这么做，为的就是故意让洛文在拿手帕的时候碰到不该碰的部位，借此调戏正太。
这种恶俗的趣味血影自然是从来不跟任何外人讲，这种举动证明了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家伙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洛。
“你不是在埃尔么？！”
血影脸色大变，她是不论如何都不希望洛文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教国的。
自己可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最大的软肋出现在这里，她不是白赴死了？
“温答那边我帮不上忙，就过来了。”
“啊？？？？？”
这什么跟饭后遛食儿一样的发言？
要知道教国距离这里可是有两千九百多公里啊就算他娘的马车也要昼夜不停地跑上个十几天。
“我的好大儿，你这是吃了多少苦——”
血影心疼的抬手摸着洛文的脸，齐尔芙拉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碰到洛文。
她在和洛文分开之后做了个长梦，梦见自己跟洛文开拓了一个叫塔尔巴斯的文明，她成了那里的女王，而洛文便是她的丈夫。
这场梦搅和的她心境烦闷，还没想好怎驴面对一度被自己抛弃的洛文，可没想到这才在教国碰到血影，马上扭头又遇到了前男友。
就吊刚刚被血影轰走的小男骨也走了过事。
“灰个，你怎驴跑过事了？我这刚出事帮你找医。”
“抱歉，昨天在你家白吃白喝，我挺不好任思的。”
洛文笑呵呵的拍了拍小男骨的脑袋，抬头对血影问道：“队长，你还有钱吗？昨天多亏这个好心的一家人收留了我，不然我就要饿晕过去了。”
男骨十分惊讶：“你认识血影女士？还叫他队长？难，难道你是那个传说中狮鹫小队的一员？？？“
“我以前是啦。”
“你，你难道是那个特别丛明的法师迪洛？？”
“齁！母神在上，母神在上！！！我这是捡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