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正解
“悖论收束失败—”
在人类世界之外的位面，在悬浮于空中的蓝色高楼之中。
一名身穿星光长袍的老人坐在图书馆一样的建筑中，看着手下人送来的报告。
“这样啊，可是，亚历桑德的反应已经消失了一一嗯，是洛文干的吗？”
老人笑呵呵的授看胡子，摇了摇头。
“停下来了就好啊，是不是通过悖论收束完成的无所谓。”
这名手下人显然是个哥布尔，而且还是洛文认识的哥布尔。
老人授了授胡子：“小铆钉，看来你对我们智者会的存在有一定的误解我们可不是博物馆，虽然我们不可避免的要收容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但尊主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阻止那些人类现阶段还无法完全掌控的技术一一就象是家长没收小孩子的糖果和玩具一样，并不意味着那名家长就是想吃糖，非要跟自己的孩子抢玩具。”
“听着很傲慢对吧？哈哈。”
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了一阵，见到对面那个年幼的小哥布尔一直套拉着脑袋沉默不语，老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硬下来，变得有些尴尬。
“反正这件事已经结束了。稍后我会亲自去和你爷爷讲清楚利害关系是洛文亲自阻止了他的野望，是亚历桑德自愿让渡了内核，相信这位老哥布尔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罢，老人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肚子里腹诽了一句这早熟的小哥布尔一点都没意思之后，拿起了另一份报告。
看着报告上的内容，老人的眉头微微紧。
“哦—嗯奇怪。昨天我看到咱们那位神尊的化身让人抬着回来，还以为是小蝙蝠又撒泼，把它给揍了一顿，结果这竟然不是咱们那位小公主干的？”
“也是，也是，以她的年龄，应当认不出来利未安森————””
“圣光留下的灼伤——？哦，是那位通过大雾，连我们得神主一同蒙蔽的神秘人么？”
“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利未安森？不，应该不是，利未安森自己都不记得他是谁了”
“有意思，苏伦女士和我们的神主会不会甩开膀子干一架呢？”
老人脸上又一次浮现了笑容，他将手中的报告放在了书桌上，直起了腰，抬起头来，
眺望着上方的浩瀚星空，身子向后，背后的摇椅发出了哎嘎吱嘎的响声。
“回去吧，铆钉，你通过了智者会的入门考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光荣的智者会的一员了一一我会答应你，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承担好你导师的职责。帮助哥布尔彻底融入人类社会是个蛮有趣的课题，我会好好准备好教材的。”
沉默的小哥布尔点了点头，转过身，身体化作了飘散的蓝色光尘，从这一方世界消失“喉。”
在铆钉消失之后，老人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过自认为背叛了祖父的这段内疚，可是要靠你自己走出来啦，孩子。”
老人从桌子上抽出来了另一本钴蓝色封皮的书，拿在了手中。
“不过咱们智者会也是好起来了，青年俊杰一个接一个，这十岁出头的小哥布尔才刚刚入会，就已经失去了最年轻成员的身份一一他再怎么年轻，也打不过这年龄是负数的人吧。
“希望这孩子不是个闷葫芦。”
打开书本，扉页翻动的声音响起，老人面前的空间也如同书页一般被翻开。
一名年轻女子从褶皱的空间内走出，她黑发黑瞳，身材挺拔，模样看着象是二十岁后半，踏入这间图书馆后，她的目光便落在了老人身上，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你是谁？”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和那奇葩的名字一点也不匹配。
即便是早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老人还是有些蚌埠住，以至于在原主面前失言。
女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很滑稽，不过，她并不允许其他人对这份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的名字进行指摘。
薄脆挑起眉头来，她轻轻抬起手指，点向了对面的老人：“我没猜错的话，你应当就是那个一直在历史中窥视着我们的人吧？如此大费周折必然另有目的，可我没想到见面的第一句，点评的竟然是我的名字？”
“我能点评的只有名字了，毕竟作为一个新诞生的种族，作为一个已殁神明创造出来的生命，你们的历史虽然短暂，却足够耀眼。耀眼到让我们这些肉体凡胎自愧不如哇。”
“大导师教的好。”
薄脆微微抬起下巴，她明白对方是挑着自己最想被拍马屁的地方夸奖，但她确实很受用。
“温答？呵呵，你们的大导师确实在百年的时光里面指引你们发展出来了一条迥异的科技树是叫迷雾科技来着？用机械将微弱的圣光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来嗯，这种技术让那些虔诚的圣职者看见，必然会面色铁青的大骂异端吧？”
老人双手交叉，给予了【迷雾机动】以高度的赞赏：“这就象是智慧神的技术与圣光神的力量完美交融后的产物，但很明显，那两位大人绝不可能相互分享彼此的技术，这也是他们这些神明的局限性所在，也是我们尊主如此重视人类的原因。”
薄脆虽然很受用这份夸奖，却也毫不客气地指了出来：“你是想要说在上位者的你看来，我们雾妖的历史就象是你手中那本任人翻阅的书，可以被你轻易地从头看到尾？”
“当然不是一一如果说仅仅凭借那份科技，你还不足以来到这里。毕竟那份科技说白了也是攀了另一个世界的高枝才实现的-真正让你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站在这里和我平等交谈的，是你们那份足以得到神明注视的智慧。”
老人叹息一声，这次语气里带上了许多真诚。
“尤其是你们这一支以这滑稽名字为荣的人，你们以追随诺纹妲为荣，却并非她的信徒，你们以学生自居，视她如尊敬长者，如恩养之母，却并不盲从与她的局限。”
“从第二代开始，她就发现了我们智者会的观察，在笔记中一点点记录着关于世界之外的猜想。”
“从第五代开始，你们用了我都看不懂的加密手段来记录自己的研究，比起那个凭借强大力量用迷雾阻隔我等视线的强者，我更尊敬你们·身为智者会的领头人，我却无法看到你们用来阻隔我等观察的密码。”
“如你所说，你们的世界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弱等神构筑出来的神域，将他从头看到尾如翻看一本书一样容易。”
“可你们还是在这样的我眼前隐瞒了自己的研究，身为书中人，你们竟然将目光投射到了我这书本之外的读者身上。”
老人不胜嘘，他再度将目光放在面前的年轻女子身上：“即便是我都为你们生活在亚历桑德的世界中感到惋惜，徜若一切无法挽回，至少我会出手，延续你们那个世界的存在，看看你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够打破那片神域的台。”
薄脆皱起眉头，无言地看向老人：“—”
老人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发言听起来很傲慢，对吧？继续待在亚历桑德的世界，你只能乖乖承认我的这份傲慢一一但是添加智者会，你我就是平等的成员。”
“这就是你的招揽，挺差劲的。”
“是挺差劲的。所以，答复呢？”
薄脆闭合了眼睛，而后缓缓睁开：“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考虑考虑。”
“智者会原本就为给有资格踏入这里的人解答三个问题，不论他是否愿意添加。”
“好，第一个问题—我等的大导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弱小的神低，即便在我口中弱小，可却和你们的造物主是同位阶的存在—
啊，当然，你们的造物主是特殊的，一般而言在自己的神域创造新种族这种事还轮不到他来做。”
老人眯起眼睛：
“不过你想要问的应该是更深层次的问题—在诸神之中，她并没有什么特殊，如果发生神战，恐怕在什么地方象是一粒尘埃般陨落都不会有人发现。拥有复仇神职的人有很多，她也并不是这里头最厉害的那个。”
“在我看来，她的特殊之处却也恰恰在于她太弱了。她很弱小，和自己的神权也不是最匹配的———却也恰好让她避免成为了神权的奴隶。”
“在漫长的生命中，她蒙受各种强大存在的轻篾，鄙夷，象是个稀里糊涂继承了一笔无权使用的家产，导致了她内心渴望着力量”
“当然，对神而言，渴望力量是常态，渴望信徒也是常态一一不过，并非自信仰诞生的她对信徒这个概念有所扭曲。”
“有的神追求信徒的数量，有的神追求信仰的质量，她追求的却是信徒的认同对神而言这很可悲，因为这太象个人会做的事了。”
“所以，你无须担心一一你们的大导师对你们自始至终都不曾有用过利用之情，她从未把你们当成破开迷雾的炮灰，而是把你们当成她最宝贵的财产，她为了保护你们做出了许多牺牲。如果有一天灭世的车轮倾轧而下，她会挡在你们面前。”
老人授着胡子，笑呵呵地看向薄脆的脸：“如何？我的答复你可满意？还是说要我拿出些证据证明我所言非虚？”
“哼。”
薄脆冷哼了一声。
的确，在察觉到大导师与她们不同，是世外神之时，这些追随诺纹妲的弟子们也多少有过些动摇。
他们本就是为了对抗亚历桑德，才会被从城内放逐出来的。
拜大导师所赐，他们才能在城外繁衍生存下来，所以大导师真把他们当成对抗亚历桑德的炮灰，他们也没什么话好说。
他们不怕死，可他们仍有奢望，他们希望大导师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将雾妖们当做孩子看待。
沐浴在大导师的教导下成长，他们没有成为麻木痴愚的信徒，却也渴求着得到大导师的认同，象是子女对长辈那样的心态。
“第二个问题，添加智者会，我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为大导师的敌人？”
“不会。”
老人的回答很果决。
“她还不配我们对她动手。”
“恩？”
“我想我这么回答会更有说服力，虽然会伤你自尊，呵呵呵。”
“好，第三个问题，添加智者会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们能够得到你背后神主的庇护么？”
老人眯起了眼睛。
果然，他还是喜欢这样有趣的孩子。
“不能。”
他予以了回应。
这是个陷阱问题。
如果回答能的话，对方会毫不尤豫地扭头就走。
顺着刚刚的回答，老人继续说了下去。
“添加智者会并不意味着你们成为了智慧之神的信徒，你们只是获得了和我们平等交流的权利，至少在智慧神系里，我们会将你当做平等的人来看待一一至于如何摆脱神域的束缚，如何到达外面的世界，怎样再度和你们的大导师重逢，这些课题仍然需要你们自己去找寻答案。”
“恩—我能问第四个问题么？”
“可以，不过视难度，我会决定回不回答。”
“我们大导师所执着的那个人—那个叫做洛文塔尔的英雄，是个怎样的人？”
老人一愣，旋即呵呵大笑，他从桌子后站了起来，向着对面的女子伸出了手。
“欢迎添加智者会，也欢迎你添加我们智者会创建至今研究的主要课题之一。关于你刚才的问题，这里的每个人都会给你他自己的答案，但我认为所有人的回答都非正论—
添加我们，亲自去聆听，感受，思考，这才是这道问题的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