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露椰的眼里,洛文一直是个强大的不可思议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这位当初很随意地交给馍馍那本魔物食用手册的强大冒险者抱有相当程度的滤镜。
也不能说是滤镜,在她被圣光教派的人绑起来扔到魔物的床上时,是他把自己救了出来。
在自己将他带到黑啼街后,他们这些孩子便得以重见天日。
洛文就好象是爸爸妈妈还在时,从福音童话里讲给她听的天使,到来便伴随着奇迹和救赎,轻而易举完成凡人不可能成之事。
阿露椰当初选择追随洛文,便是因为她想要在最近的距离能够见证这位强大而温和的英雄如何缔造奇迹。
她不愿意在相信一度背叛了自己的圣光,却无法更改她作为一名虔诚信徒的本质,所以,她将这份信仰转嫁到了洛文身上。
可以说,她添加饱腹教派,信仰的并不是那虚无缥缈的饱腹之神,而是眼前的洛文。
可是一一任何歌颂神灵,歌颂英雄的书籍上都不会记载这一幕。
洛文蹲在路边,可怜兮兮的啃着她刚买回来的包子,絮絮叻叨的说着一些阿露椰听不懂的话语。
什么雾中之城,什么塔尔巴斯,什么大雾的街道。
就似乎他和那些被噩梦吓到了的弟弟妹妹们没什么不同。
阿露椰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一个失意的英雄,但却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应当留下来,陪着洛文。
就这样,饱腹神教的两名成员坐在马路牙子上。
洛文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失魂落魄的念叻着雾中发生的事情,他一边说一边回忆,生怕自己遗漏了更多的细节,生怕诺纹妲真的被人给忘记了。
他从昨晚带着温答踏入大雾,一直到那雾中光怪陆离的景象,两人的身影不断在大雾中重复出现,到最后,他醒来了,可温答却不见了。
说完这些,洛文手足无措地扭头看向阿露椰。
除了妹妹之外,洛文并未经历过多少次至亲之人的离去。
而在薇薇安的操作下,在洛文想起来自己有个离散的妹妹时,两人便提前完成了重逢齐尔芙拉的户体,温答的消失,这两样让洛文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习惯向身旁之人寻求帮助,哪怕对方比自己年龄小很多,
哪怕对方是自己曾经拯救过得人。
阿露椰看着洛文的目光,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洛文的脑袋。
“抱歉,洛文哥哥,你说的那些对我都很复杂。我确实听同伴们说过大雾里面有吃人的怪物,很危险。但我并不清楚雾中世界的样子一一不过,先别慌张,把手放在心脏前。”
阿露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有对强大的洛文指手画脚的一天,虽然有点胆怯,但是洛文双眼中传来的迷茫和信任让她忍不住开口,同时做出了示范,将手放在了自己还未长开的胸前。
“按住,然后聆听心跳,让心跳平静下来。”
“好”
洛文也抬起手将手按在了心脏上,感受着自己因为情绪激动而乱了节奏,跳动失率的心脏。
“洛文哥哥,我平时心跳是一分钟88次,你是多少?”
“没仔细数过。”
“那说明你很健康,小时候没怎么去过医院吧?洛文哥哥是不是小时候从来不生病?”
“恩——偶尔会饿的犯困,除此之外没生过什么病。”
“哈哈,真好,我倒是总是吃饱,不过受到光厌病影响,爸爸妈妈总是隔三差五把我送去医院。”
阿露椰故意转移开了话题,和洛文闲聊了一阵。
待洛文的脸色明显恢复了平静之后,阿露椰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了洛文。
“洛文先生,我比您弱小很多,也没有经历过您说的那场幻境,我能做的只有帮您冷静下来,然后坐在这里陪着您。下一步该如何做,需要您自己来思考。”
“—谢谢你了,阿露椰。”
洛文喘出了两口浊气,温答的消失的确让他方寸大乱,以至于慌了神,到现在手脚还是有些发冰的。
“在思考开始之前,请容我向您说些话,可以吗?”
阿露椰小心翼翼的扭头询问,在看到洛文眼里的疑惑后,她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面对着洛文。
“还请您收下这个。”
她从怀中取出来了一枚牌子,那是个木头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雕刻着洛文·塔尔的名字。
“这个是?”
“我一直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送给你。”
初晨的阳光洒在少女橘黄色的头发上,她抬起手指绕着自己并不算柔顺,甚至有些微卷的头发,留有些微雀斑的脸上泛起羞郝的红。
“您是英雄,拯救了我,拯救了黑啼街每个孩子的英雄。英雄总是要面对许多想象不到的挑战,我们或许帮不上您的忙,但那作为被拯救的人,我们也想要向您表示感谢一从教国到现在,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把这个送给您。”
“啊,我知道这个东西!”
洛文举起来手里的牌子,他的眼晴里泛出了光:“这是和那些死去的孩子一样的墓碑,对吗?这个是我的那一份?”
“恩。”
自古以来,所有人送礼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免不吉利的意象,除了故意恶心人之外,没人会向对方赠送墓碑,更何况对方还是拯救了自己的人。
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常识的人都不会送这种东西。
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常识的人收到这东西都不会开心。
好在,接受礼物的人是洛文。
他珍惜的抓着那块即便是真的插在坟头跟前也显得寒酸的牌子,脸上笑了出来:“谢谢。这意味着,我也算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了吗?”
“这个牌子是我们那些孩子们相互之间的约定,我们不想默默无闻地在那种黑暗的地洞里面死去,象是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我们发誓过,要牢牢记住彼此,万一有一天能从那阴暗的地底跑出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那就一定要将所有同伴们的名字刻入灵魂里,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从怀里掏出来了自己的牌子,轻轻捧在怀里。
“所以对我们而言被遗忘比死亡更可怕,我能理解您的慌乱和恐惧。不想被遗忘,也不想忘了别人。阿露椰能帮到您的地方十分有限,但是我愿意对饱腹之神起誓我绝不会忘却关于您的任何事。”
她浅绿色的眸子莹莹流转,弯下腰来,对着坐在地上的洛文伸出了一只手。
“即便这很可怕,我愿意和您一道对抗遗忘,我没有什么长处,只有记性比别人稍好些。我可以保证,我会努力记住您不愿意忘记的那些人,那些事,这次带上我一起,好吗?”
洛文握住了那纤细的手掌,站起身来,他定定的看着阿露椰,随后,他将那不大的牌子贴身放在衣服的内兜,跟那个小册子放在了一起。
“是啊,我是英雄。教国给我冠了名字,我是封号为无瑕的英雄。”
虽然洛文从来就没想过当什么教皇,但是他并不排斥教国封给他的英雄名号。
倒不如说,作为血影收养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他对英雄这个名号也有向往。
洛文轻轻揉搓着阿露椰的脑袋,闭上了双眼,开始静静的思考起来。
自己的确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做。
在大雾中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洛文当时在看到那水晶棺中的老人时,心里面一直有个疑惑。
因为温答一直在念石碑里的内容,加之那个独眼的暗精灵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洛文有所动摇,所以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棺材里的人不一定是齐尔芙拉。
虽然棺材里的人已经老的不象样子了,自己也不确定齐尔芙拉到了那么大的岁数是否会一样。
但是感觉上,那个棺材里的人有种说出来的不一样。
也正是为了这一点,他带着温答跑了出来,着急忙慌的想要向罗丝确认齐尔芙拉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在她那里。
当时没有联系上,现在回到了公国,可以再试一次。
“阿露椰,你跟我来。”
新历615年,9月7日,上午9:52分洛文到达了暗巷酒馆,这里的生意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瓦尔登并未重新把那些用来阻挡外人的法阵布置上,毕竟教皇已经亲自踏入过这里,
再布置那些用来阻拦外人的障眼法,反倒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洛文推开了酒店的大门,对着柜台上心情不错地擦着酒瓶子的瓦尔登急忙的大喊道:“瓦尔登老哥,麻烦你把地下密室的钥匙借我用用!”
瓦尔登原本因为自己的调酒手艺时隔多年重获关注而有些洋洋自得,可听到洛文突兀的发问,吓得手里的酒瓶子差点没拿住。
“什,什,什么密室!?”
“就是你藏在后面那个水缸后头,平时用来跟莎退休的暗夜法官动作不失当年的伶敏,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洛文乱讲的嘴巴,冲着几人笑了笑,生拉硬拽地将洛文拖向了后台相对比较僻静的地方。
瓦尔登警了一眼阿露椰,随后松开了洛文的手,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教皇大人,您今天是特意要来拆我台的是吗?”
“什么拆台?不是,我就想要借用一下你那个跟莎尔沟通的密室,那边信号好。”
“信号好是什么意思”
瓦尔登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揉着太阳穴。
“我要沟通一下女神。”
“莎尔女士不想见你。”
“不是莎尔,是罗丝。”
“你要进莎尔女士的秘密殿堂去跟暗精灵的主神沟通?”
“啊,有什么不行的吗?”
换了另一个人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来,身为前任暗夜法官的瓦尔登高低要让他知道知道暗夜女士的小心眼。
但现在不行。
对面这个是教皇。
哪怕是个名誉上的,但也是个教皇。
瓦尔登跟吃了屎一样的难受:“洛文先生,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以前我和齐尔芙拉进那地方捉迷藏您都是让的,怎么现在不行了?”
我还干过这事儿吗?
瓦尔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阿露椰身上。
原本,他记得这个教皇身边总会跟着一个能说信道理的女孩儿,可是如今跟在洛文身边的阿露椰只是睁着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您看我做什么?”
“您,劝劝——”
阿露椰无辜地摇了摇头:“我不是莎尔女士的信徒,我劝不了她呀。”
“我是让你劝劝教皇冕下——”
瓦尔登咬牙切齿,可在这时,他耳边忽然降下了一道神谕。
【应允他,快。】
暗夜女士的神谕最近降的是越来越不要钱了,瓦尔登有些不适应的想要反问,可莎尔完全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动用神力炸开了遮掩住密室信道的水缸,解开了通往密室的所有机关和封印。
生怕洛文没看到门开了一样,还特意用一圈紫色的光芒将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标记了出来。
洛文点点头,用力的握住了瓦尔登的双手:“谢谢您!老哥!”说罢扭头跑向了密室的信道。
阿露椰也有样学样地握住了瓦尔登的双手用力摇了摇:“我会记住您今天的所作所为的!”,说罢扭头跟上了洛文。
瓦尔登一脸茫然地摊开亏手:“不是,他俩刚刚是在威胁我吗?尊主,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暗奕女伶最近似乎只要沾上洛文相关的事情就会事态,她沉默虹良久,募然发出虹一阵高六的笑声。
那是莎尔信徒十分熟悉的笑声,傲慢,讥嘲,阴险”
期间夹杂虹一些莎尔信徒不π熟悉的链呕。
笑虹良久,莎尔长长地舒缓虹一口气。
【我最宠爱的孩子啊,去,拿一块录音水晶来,路上要尽量慢些亨。】
“啊?”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封阻这片局域,不让他的召唤声传出去,不让你错过这场美妙的好戏。】
“您要阻止他在您的圣殿召唤罗丝?可是您为何—”
【相信我一一在你回来之后,你一定能够听得到世界上最东美的哀豪与惨叫,它来自幽暗地域的一头独眼蜘蛛,哈哈-我真的迫不及待虹,听到虹吗?蜘蛛的爬动已经响起,她迫不及待的要向他解释什么-呵呵,我怎么会阻止,我只是会稍稍戏弄一下,那个在自己的地盘作威作福,遗忘虹对我抱有尊敬与畏惧的丑陋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