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开的并不长,一个小时后,霆雨和诺纹妲各自敲定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
诺纹妲捂着手,牙咧嘴地从房间里一瘤一拐地走了出来。
“怎么了温答?刚刚你突然惨叫一声?”
洛文快步走了出来,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姊妹。
“别问,问就是被你的智商给同化了!”
诺纹妲恶狠狠的了一眼洛文,嘶嘶地抽了两口冷气,忍着疼喊道:“快去锻星重工,跟那建造神详细说说你见到的那个鬼地方。”
“恩,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速去速回。”
洛文的动作很快,一声答应后扭头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被吓了一跳的诺纹妲连忙跑到窗边,却被一股热浪吹起来脸皮上的肉,抬起头来,身穿火红色鳞甲的洛文拍打着翅膀,直接向着锻星重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能低估傻子的行动力,但他什么时候获得飞行的能力了?
诺纹妲看着窗口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角的馀光不经意间警到了躲在楼梯的转角处,偷摸弹出半个脑袋的鬼票身影。
“阿露椰?”
随着诺纹妲呼唤了一声,阿露椰的下方又跟冒小蘑菇一样突突突地鼓出来了三个小孩的脑袋。
诺纹妲看着下面的三个小不点,开口一一叫出来了他们三人的名字。
这三个便是当初要追随诺纹妲的“弟子”,他们被送到黑啼街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其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七岁,根本记不得自己的名字,索性也就让包饺子小队的其他成员给起的,倒是简单好记。
听到诺纹妲的呼唤,仁小孩屁颠屁颠的走到诺纹妲跟前。
柑橘抱住了诺纹妲的大腿,她年龄最小,只有五岁,是最亲近诺纹妲的女孩。
白砂糖怯怯地问道,他是三个孩子中唯一的男孩,也是煎饼果子,不加薄脆的亲弟弟,是仁孩子里心思最细腻的一个,注意到诺纹妲一直捂着自己的左手,小声地开口询问。
“这个是愚蠢能够传染的证明吧。”
诺纹妲红着脸将左手背在了身后,方才为了找寻自己潜意识觉得错过了的证据,不小心把大拇指的太用力了些。
“我给你揉揉。”
柑橘贴心地跑到诺纹妲的背后,给诺纹姐揉起了大拇指,而煎饼果子·不加薄脆作为三人当中年龄最大的女孩,却是最后一个声的,她有些希冀地看向了诺纹妲,局促地搓了搓手:“您——·昨晚——”
“昨晚有些事情耽搁了,忘记给你们出题了。就当今天休息一天好了。”
“啊—”
煎饼果子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因为发育的比其他俩孩子早,她的心智也是最成熟的,做题总是最津津有味的那个。得知今天没有作业,反而露出了些难过的样子。
柑橘毫不在乎,只是认真的帮着诺纹妲揉着拇指,白砂糖想要开心地笑一笑,但看到姐姐的脸查拉下来,也不敢太明显地露出笑容。
对于这三个弟子,诺纹妲通过在飞艇上几天的相处,也算是摸清楚了他们的秉性,就脑袋瓜子来说,三人各有各的聪明。
年幼的柑橘直觉很准,她太小了,没办法通过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总是可以通过直觉来找出最正确的答案。正是通过直觉,她才认为包饺子小队里看似最不起眼的诺纹妲才是说了算的人,不得不说,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白砂糖则是在计算上有一定的天赋,虽然不擅长处理逻辑分析的题目,但诺纹妲在处理政教庭工作时,他展现出了超过同龄孩子的专注和认真,这种才能更象是工程学家亦或是炼金术师需要的禀赋,处理阴谋诡计他大概是不行,可提供条件到位的话,将来会成为研发部的得力人才。
诺纹妲看着自己失落的大弟子,抬起手来学着洛文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好了,现实生活可不是做题,这不,老大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我吗?”
“恩,动用你聪明的小脑袋,想办法尽可能告诉更多的人,现如今的大雾天很危险晚上不要出去一—但是。”
诺纹妲的手捏紧了煎饼果子,不加薄脆的脑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个过程不允许有任何人流血、受伤、恐慌,不能造成破坏,不能散布恐惧,不能引起任何无法收尾的恶劣结果。”
“是,老师。还有别的要求吗?”
“这是兰顿巴坦,诗心龙商会都是供给你们吃穿的好心人,不能象做题时一样,
把他们当魔族整,明白?”
“恩!我保证!”
煎饼果子:不加薄脆认真又小心地点点头,带着弟弟,喊上柑橘,有些迫不及待地走开了。
诺纹妲长吐一口气,看着大弟子的背影。
她很象自己,就是———就是有点太极端了。
可能是长期待在黑啼街,让她对生死之类的事情很麻木吧。诺纹妲可以断定,如果自已不加以限制条件,从之前做题的表现来看,煎饼果子回去就可能偷摸给自己肚子上来一刀,然后到处是雾里面的怪物做的之类的她做事总有点唯结果论,这个一定要好好纠正。
妈的第一个该纠正的是她这个破名字—
诺纹妲回头狠狼瞪了一眼叉着腰,一脸沉思状地从会议室走出来的言真。
言真察觉到包含杀意的视线,猛地抬头对着诺纹姐的方向抬起手指,而后察觉到是诺纹妲在瞪自己,赶忙小跑步的走了过来着脸笑到:“咋啦咋啦?什么事情惹我们的小温答这么不高兴?”
“你——没事。”
“嗨呀,有啥事跟你老师说!你是不是察觉到幕后凶手是谁了,打算让我偷偷做掉?
你放心,它绑架了我俩舅舅,虽然那俩舅舅我不喜欢,但就冲这个足够我动手得了。”
诺纹妲懒得跟傻逼计较,无视了一脸讨好地捏她肩膀的言真,冲着角落的阿露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阿露椰摇了摇头:“不,没事,大主教大人———”
说罢,她小跑步地快速离开了。
“这孩子—”
诺纹妲挠了挠下巴,十五岁的阿露椰比她肉身的年龄还年长一些,不过因为添加了饱腹神教,她总是喜欢执的称呼诺纹妲为‘大主教”。
阿露椰是黑啼街孩子们的长姐,也是实际意义上的领导者。
能在那种丝毫没有希望,每天都在不断有人死去的情况下维持基本秩序,组织能力先不说,这小丫头的抗压能力绝对是独一份的。
她大抵是想要找洛文说些什么,不过洛文方才走的太急,并未给她说话的机会。
罢了,现在不是纠结孩子们的时候。
现如今洛文跑去问了建筑之神,并不会那么快的得到回复,既然直觉上觉得如今四处打听的做法不对,那就换个调查方向进行。
“言真,你去找人把这座城市的详细构造图,包括路网、下水渠道、地质分析、水域检测,事无巨细的所有类型的地图都找出来让人送到我房间里。”
“恩?那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
诺纹妲无奈的回过神,抬起手扯住了跟自己一边高的言真的耳朵。
“那就把我说的那些话学给其他大人,让他们给我找一—”
“呜哇,那,那你得再说一遍,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背东西——”
新历615年,9月6日,下午16:30分。
诺纹妲趴在一堆地图中央,快速浏览着关于脚下这座城市,兰顿巴坦的首都一一饶金之城的所有资料。
这座历史只有短短两百年的城市记载的史料却很踏实,发展脉络理顺的一清二楚。
可查遍了资料,诺纹妲也未曾找到和“技之场”这个地名相关的任何字眼。
这个命名的方式就非常的不符合公国的习惯。
屁股坐在厚厚书本上的诺纹妲看完了一张图纸,随手仍在一旁抬起了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皮,拿起来白砂糖中途偷偷送进来的黑咖啡抿了一小口。
房间门被笃笃地敲了两声,洛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温答,我回来了。”
“进。”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
洛文捧看一包油乎乎的纸袋走进了个了,略显责备地看向诺纹妲:“我听人说你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咱们是饱腹神教的信徒,不吃饱了怎么行?喏,给你买的炸鲍菇。”
“谢谢,放在桌子上就行。锻星重工那边怎么说,肯帮我们传话吗?建筑之神的信徒应当不算太排斥异教,只不过他们可能会对你这个教皇有些意见,经由他们之口传递的问题与答案或许会有些不同。”
这也是诺纹妲最担心的。
建筑之神只跟他认可的天才见面,而锻星重工里的哥布尔虽然和洛文没仇,但教廷可实实在在欠人家一笔血债。
“重工的其他人不肯见我。说他们欢迎的是洛文,不是洛文冕下什么的———”
“这也正常。”
诺纹姐叹了一口气。
教国作孽太多,既然跟公国合作过,那想必明里暗里坑过他们不少次。
“不过小螺纹把我领到了一个屋子里面,然后找来了个叫泰诺玛的老爷子。”
洛文将蘑菇放在桌子上,盘腿坐于地面。
“等会?谁?”
“泰诺玛老爷子,一个灰色皮肤的大高个老人,说话很和气,就是我不认识——怎么了温答?”
“哈哈——没事。”
诺纹妲干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她疑似是有点小看圣光老女人在秩序神侧的影响力了。
“你继续说,他老人家说什么了?”
“老爷子听了我的描述,又问了我一些问题,最后他说他也没见过这样的建筑,不过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参考。”
洛文停顿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低头仔细地念到。
“黄铜铺就的路面太光滑,不管是走路和跑马车都很不方便,这种金属虽然有较高的硬度和强度,但绝不适合拿来做成路面,甚至还加以打磨,所以它存在的意义应当是用来反光。”
“反光?”
“对,这是个十分铺张浪费的方案,但换个角度来说,也是个十分节省的方案。比起反光性能更好的银和铝,它足够结实和耐用,大量铺设于路面的目的只有可能是反光。”
洛文将纸条完全展开,继续念到。
“那个技之城一定是和公国一样,是个常年有雾的地区,所以它象公国一样需要有在雾中提供照明的设备一一而一条黄铜铺设的路,在路灯的照射下能够在夜晚很好地提供反光,虽然不至于让人看清整条路,但却可以保证让走在路上的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如果冶炼技术足够发达到一定程度,那么黄铜路绝对是比现在公国这种浪费一样的大功率照明更节能的方案。”
“并且由此推断,那个‘技之场”极有可能是能源有限,甚至和圣光教派的关系也很不好。毕竟通过灌注圣光可以很好地解决照明问题,而它却采用了煤油路灯作为被反射的光源。”
“至于铁皮的楼房,说明这座城市处于战时警备状态。”
“铁皮如果是铺在普通楼房上,那这极其恐怖的重量很容易把一般的混凝土扒拉烂。
所以更有可能是那栋楼在建筑之初,骨架就连接着外层的铁皮。”
“由此推断,那座城市一定矿产资源非常丰富,冶炼技术高度发达,但是能源短缺有可能是被挥霍干净了,同时有什么外部入侵的因素,让它长期处于需要防备外地入侵的状态。”
“都用铁皮防护了,说明这座城市的军队并不能很好的把敌人阻隔在城市外面,只能被迫打城镇保卫战。”
“这种情况往往发生于空袭多发的地区,陆地上的军队根本没办法阻挠天空上的敌人入侵。并且,敌人的主要手段一定是轰炸,有可能把楼房震碎,才会选择用那种方案去加固。”
“最后,老爷子给了个有些奇怪的推论。”
洛文皱起眉头。
“他说这听着简直就象是公国选择与教国全面开战之后的理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