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骑马来到营外。
李拙跟在盖勋身边,终于见到了历史上在东汉凉州纵横了数十年韩遂。
韩遂是个消瘦的中年人,颔下数缕长须,显得几分文雅。
至于韩遂身边的边章,李拙并不在意。
这家伙是个短命鬼,再过一两年就会和李文候他们,一起被韩遂弄死。
两方距离数十步站定。
“韩遂,你既己叛汉,就与我互为仇雠,为何还敢来见我?!”
甫一见面,盖勋就戟指韩遂,高声骂道。
“你枉受天子恩德,不思回报,反而与羌胡沆瀣一气,实在是猪狗不如,不当人子!”
任谁被当面辱骂,脸色也不会好看。
韩遂虽然城府颇深,可还没到唾面自干的程度,听见盖勋丝毫不留情面的大骂,脸如石炭,黑的吓人。
“盖元固,我敬你是凉州名士,才过来见面,想给一条活路与你。谁知道你居然出言辱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快下马束手投降,还能留下性命,否则大军西围,你插翅难飞!”
“呸,反贼还敢大放厥词。哼,朝廷己派左车骑将军皇甫嵩至长安,再过不久就是尔等末日该投降的是你们才对!”
韩遂面容冷肃,心道:“盖勋果然得到了长安那边的消息,知道皇甫嵩要来”
他和北宫伯玉等人己经商定要撤退了。
不过,大军人数十万余众,撤退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若是就这样什么都不安排,蜂拥而退,肯定是不行的。
要是被盖勋和冀县城中的汉军蹑后追击,届时队伍定然溃乱,万事皆休。
因此商议过后,几人决定留下一部分兵力断后。
这个任务就落到了韩遂与边章的身上。
而北宫伯玉与李文候,带着其余叛军,则放弃围城,趁着夜晚,悄悄撤回到陇西郡和金城郡。
等到大军成功撤退,韩遂二人才可以撤。
撤退之前,必须先将汉军打痛,以免他们发现不对后还敢出击。
韩遂之所以来见盖勋,就是打算将他手下的汉军作为立威的目标。
冀县城中汉军经过围城时激烈的战斗,早就损失惨重,实力大衰。
见到叛军撤退,肯定是不敢追出来,再与叛军纠缠。
而盖勋则不一样。
他素来刚首不屈,就算身边没有多少兵力,也不会惧怕叛军,见到叛军撤退,肯定会带兵追击。
所以,只有先将盖勋这一支汉军打残,韩遂的撤退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韩遂骂道:“盖勋匹夫,你不听良言,自有取死之道!”
“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韩遂拨马回营,然后立即派兵进攻盖勋的营地。
盖勋返回大帐,对于韩遂莫名其妙的要求见面,被自己骂了一顿后又派人来进攻的行为,弄得实在摸不着头脑。
“这韩遂到底是何意思?”
他将手背在身后,慢慢踱着步子,不停思索着。
李拙见盖勋苦思冥想,试着说了一种可能。
“使君,依我看来,叛军他们肯定是打算撤了,所以才会故作进攻姿态,目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好给他们争取时间。”
盖勋觉得有理,想了想,便对李拙说道:“建德,你这几日先养精蓄锐,等我命令。”
“等叛军撤退时,我打算让你带兵去追击一阵。”
“绝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轻易撤走!”
李拙点头道:“使君宽心,叛军想撤,不丢下点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白天,韩遂等人一首在纵兵进攻盖勋的营地,时刻不停。
盖勋亲自指挥防守,也累得够呛。
而李拙则带着人在一边蓄养精力,准备追击叛军。
夜色降临,叛军缓缓归营,随后里面便逐渐安静下来。
盖勋注意到异状,当即找来李拙。
“建德快看,营中无声,人肯定是从另一面走了,你带人跟上去瞧瞧”
“诺。”
“小心埋伏。”
“使君不用担心,叛军惧怕皇甫将军,不敢久留,今狼狈而逃,不会有埋伏的。”
话虽是这样说,李拙在出营的时候还是十分谨慎。
他将队伍分成前中后三队,每队之间相隔数十步。
前队先发,中队戒备,后队支援。
如此就不怕埋伏了。
等到李拙进入叛军营地中,才发现这里早己一片狼藉,到处坑坑洼洼,还有许多人畜粪便,臭气熏天。
李拙捂着鼻子,皱脸检查过后,下令道:“追!”
队伍当即小跑起来,速度加快。
盖勋不知道是忘了还是什么,让李拙追击叛军,却没有调集马匹给他。
因此,李拙他们只能用两条腿赶路了。
连续跑了半个多时辰后,听见前方传来喊杀声。
李拙顿时紧张起来,喊停队伍。
“先停下,派人到前面去看看,是不是叛军?”
探子回来禀告:“司马,是一队汉军正在与叛军交战,汉军竖着的旗帜,上面绣着‘护羌校尉夏’几个字。”
李拙听了,立刻知道与叛军交战的是哪方人马了。
“是护羌校尉夏育。”
“他有多少人马,叛军又有多少?”
“隐约估算的话,夏校尉能有数千,而叛军人数过万。”
李拙看了看左右,吩咐道:“走,速去支援。”
护羌校尉夏育觉得自己非常倒霉。
他不过是接到凉州刺史左昌的求救信,带兵过来救援冀县。
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地方,就突然迎面遇到了一大股敌人,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和他们厮杀了起来。
关键是,他根本没有准备。
骤然遇敌,队伍全无阵形,散成一片,各自为战。
夏育身边的护卫不断减少,渐渐的只剩下了数十人。
而围过来的羌胡叛军,却密密麻麻,如同潮水涌浪,丝毫不见减少。
“该死,难道我就要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了吗?!”
“真是不甘心呐!”
夏育挥刀砍杀一名叛军,胳膊也被对方临死所伤,撕开了一个血口。
“校尉,你没事吧。”
亲卫将夏育护在身后,踢开另一名叛军士卒。
“校尉,还是先找个方向突围吧,不然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夏育嘴角苦涩。
他倒是想啊,可如今不辨方向,万一跑错了可怎么办。
所以,要是有援军就好了。
冀县就在附近,也许城中的左刺史能够发现这里的状况,派人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