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银子,冷眼(1 / 1)

终于坐不住了吗?

王善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对于王进的邀约并不怎么意外。

毕竟相处这十天以来,对方表现出来的热切,已经早就超过了一个花钱请来的教头所能做到的地步。

虽然不曾明说,但言语中的暗示,却是不止一次地提到了进入县城、进入镖局的好处。

至于留在王庄乡的坏处,不用王进来开口,久在乡村的王善自己就能体会。

“若能在威远镖局做事,我当然是乐意之至。”

王进闻言喜上眉梢,心想自己这十来天的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

但眼前的青年在“惊喜”之后,又流露出为难之色。

“可是教头,我家中情况您也知晓。父兄早逝,只剩我一个男丁。”

“若是我去走镖,留嫂娘一个人在家,谁来照看?”

“这几十亩地,又要如何处理呢?”

王善言辞恳切,他不是打机锋,而是真的希望眼前之人能给出一个解决的思路。

若是能妥善处理这些后顾之忧,他本人是不介意进城闯一闯。

人生百年,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王善目前只是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来获取资源,快速发育。

有王灵官真形图在身,有神禀和道职可以开发,他倒不相信,自己的未来会被局限在一个镖局。

而王进闻言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只觉理所应当。

就算官府赐匾的义士,也是该顾全小家的。

若是连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嫂娘都不关心,那才叫奇怪。

王善的这个反应,正说明其人重情重义,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责任。

镖局本身也是更倾向于任用成家的人做趟子手,这是同样的道理。

“实话说,一般人到了镖局,要先当一年打杂的学徒,能学到的,也就是我这几天教你的基础桩功和拳法。”

“一年之后,考核通过,才会开始传授练肉之法。”

“再过一年,突破肉关,才会传授器械。”

“等器械精熟,和伙伴有了默契,这时候才会安排走镖。”

王进说到此处,话锋一转:

“但是王善,你不一样。”

“明人不说暗话,我很欣赏你,留在乡里当农民只会糟践了你的天分。”

“我们总镖头最欣赏有情有义的年轻俊才,何况你还是官府钦定的义士”

“不提你雄厚的气血,只看这一点,镖局就不会让你从学徒做起。”

“至于你的嫂子,也大可一并带进县城来,安排个洗衣打杂的活计不是难事。”

“地里的田亩,可以佃给别人种,也可以发卖,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王进一开始说得还象是招揽人的套话,说到最后却显然是认了真。

“王善,这几天习武,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有限的。又要种地又要习武,你忙得过来?”

“想想那些城里富商员外的公子,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切琐事都有别人来操心。”

“升斗小民觉得这些人天生不凡,什么文曲星武曲星临尘——都是狗屁!”

“他们不过是把你洗脏衣服的时间、砍柴烧火做饭的时间、翻地种麦割草喂牛的时间,全部用来习武读书了而已!”

“一天多出四个时辰,一个月就多出一百二十个时辰,一年就多出好几个月!”

是一百二十天,四个月。

算学没学好,露怯了啊王教头。

王善捕捉到对方话语短暂的卡顿,不由暗自吐槽。

但该说不说,这番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对时间的利用效率不同,同样是一种资源上的不均等。

普通人为了生活不得不奔波的时候,富人却能将每天处理琐事的时间节省下来,只需做自己想做的事。

反观王善自己,眼下专心习武的局面,来自于朱茂荣打点家务、铁生兄弟操劳田亩。

纵然如此,他每天回家,也还要割草喂牛、劈柴担水。

若非是【心火】加身,第二天行桩锤炼气血的效率必然受到影响。

而要是继续深究眼下局面的来源,其实还是来自于那块义夫牌匾。

不是自己拼死救火救人,林知县不会亲自来调节乡里争水一事,王族长不会在农忙的时节还调拨青壮帮自己种地。

而这样餐餐有肉吃、种地别人干的好日子是有期限的。

义夫牌匾,免税役一年。

不是今年五月到明年五月,而是只有正化七年剩下的这半年多。

而真正能脱产习武的时间,实际上只有秋收后的七八月份农闲。

九月开始,便又要松地播种,为来年的生计操劳了

“此事于你而言事关重大,好好考虑吧。”

“我在王庄乡已留了一个月,再过个几天,也差不多要回县城了。”

王教头留下意味深长的话语,结束了一个上午的教导。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边田地里的小麦已经是一片黄灿灿,只剩一点青绿。

“麦熟一晌,龙口夺粮”,已经有农民在地里挥舞镰刀,割下一捆捆的麦子。

收获的喜悦在满是沟壑的脸上绽开,王善却是愁眉不展。

农夫高兴,是因为他们已经安于在土地上奔波;

而王善的烦恼,恰恰是因为不甘于一生庸碌。

只有脱产,才能学武有所成就,才有机会获取功名和龙虎气,实现阶级跨越。

但作为农民,王善家底太薄,这就陷入了死循环:

因为生活艰难,所以想习武改变这一切;但要习武有所成就,又要先脱产。

“怪不得小说里总喜欢写贵人相助,没有外力,单靠自己实在难以打破这个循环。”

“其实,若是能有足够的银子,也能不那么在意地里的收成。”

“所有家务杂活,全部都雇人去做,这样嫂娘不用那么累,我也能专心习武,还能进城买几十年的老药进补。”

“熟黄精马上也要吃完了,唉”

王善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秋收之后,留够了种子粮和口粮,倒是可以把剩下的卖点钱。

但近些年大夏太平无事,灾荒不多,粮价不高。

谷贱伤农,商人赚得到不代表农民赚得到。

千头万绪萦绕于心,走到家门口,王善才勉强平复心情。

谁曾想一进门,除了朱茂荣和铁生兄弟,旁边还多了一个人。

在后者面前,三人都有些拘谨,就象是在面对族长王勇哥一样。

等那汉子回头,王善立刻认出来,这人正是族长的二儿子王刚。

王刚本身是泥瓦匠,农闲时村民出去做工,都是他领头,算半个包工头,在村里称得上是一号人物。

“我爹说,之前忙别的事没顾上,接着收麦更忙,让我把说好的银子送来。”

王刚三十多岁,体格壮实,说着在桌上放下一袋碎银。

王善还没来得及高兴,对方的视线在他扫了几下,眉头便皱起:

“我听说,你还在王教头那里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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