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张明远和李铁山。
两人脸上的何罗似乎有些萎靡,触须耷拉着,不象之前那样活跃,连带着他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好象弱了几分。
他下意识地将右手背到身后,握紧别在后腰的角质短矛,心里瞬间转过几个念头,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张师兄,李师兄?你们怎么到这边来了?”但他脚下没动,仍与二人保持着几步距离
张明远叹了口气,好象没有注意到白彻的警剔,“白道友,实不相瞒,我等……是不得不撤了。”
“那片绿光林……”
李铁山接口道,“不知何故,魂荡变得既频繁又剧烈异常。即便有何罗护体,心神也遭受巨大冲击,难以久持。再待下去,只怕有神魂受损之忧。”
魂荡变的频繁??
白彻眉毛皱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仔细观察着二人萎靡的状态,倒不象是装的。
不过,眼下他更关心那些灵米。
“那灵田怎么办?”他直接问道。
“我等已尽力收拢了眼下能产出的所有灵谷,我二人算是尽力带出来了。”
张明远拍了拍腰间那个明显鼓胀了一圈的革袋,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只是魂荡来得太急,终究有一部分……不得不舍弃了。”
他转向白彻:“白道友,那具尸体也不必再寻了。眼下已经离开灵田,多一具养料也是无用。何况时间紧迫,怕也容不得我们从容布置了。”
听到不用再去碰那具诡异的蜡尸,白彻心下一松,这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但魂荡异常加剧,让他隐隐觉得有些巧合。他试探着问:“魂荡突然变成这样,会不会是最终地要出现的征兆?”
“这个……我等也不敢断定。”张明远的声音透着不确定,“据典籍所载,魂荡成因复杂,也许是活渊自身韵律剧烈波动所致,未必直接指向最终地。”
白彻略一尤豫。
眼前这两人虽然思维异于常人,但至少能沟通,行事也有其逻辑。
眼下三人算是拴在一根绳上,信息共享或许更有利。他决定透露部分信息,但隐去了蜡尸的具体状况。
“不瞒二位,”他开口道,“我最近才想起,之前在那具尸体附近,看到地面上有些划痕。
是那种四竖一横的计数符号,一共五组。我猜测……那会不会是他记录自己存活的天数?”
他停顿了一下,留意着对方的反应:“如果那是第二十五日,再结合二位之前推断已过去二十馀日……那留给我们时间,恐怕真的不多了,最多……不超过五日。”
“二十五日?!”
张明远和李铁山闻言,何罗下的身躯明显一震,两双紫黑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此言当真?!”张明远语速都快了一些。
“我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五组,每组四竖一横。”白彻肯定地点了点头。
“师弟!”张张明远立刻转向李铁山,二人凑到一起,用那种晦涩难懂的术语快速交流起来,手指还在空中比划着名某种复杂的推演,时不时冒出“周期”、“衰减”之类的名词,白彻完全听不懂。
他趁二人全神贯注之际,不动声色地挪到一旁,目光在肉壁褶皱间扫视,很快又找到了两个小灰水滴,迅速摘下塞入怀中。
这东西能驱散蜂群,多备点总没坏处。
没过多久,张明远抬起头,黑紫色眼睛看向白彻,何罗的触手轻微颤斗:“白道友的消息至关紧要!结合魂荡异常激增之象……最终地,极可能于两日后显现!我们需要立刻准备!”
后天?
白彻心头一沉。这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这时,李铁山忽然注意到白彻右手一直不太自然,问道:“白道友,你的手臂……受伤了?”
白彻没料到他会如此一问。
他立刻想到那两个疯子,正好把伤推到他们头上,还能趁机打听下他们的信息。
“之前去找尸体的路上,撞见两个行为古怪、说话疯癫的人。”
他抬了抬受伤的手臂,“他们一发现我就动手,不小心被伤到了。你们知道他们的来历吗?”
张明远似乎还沉浸在最终日将至的推算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停顿片刻,似在回忆,随后才道:“哦,你所指……怕是那些心神失守之人。我们确实遇到过。不过,并非两个,是三个。“
三个?!白彻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多亏自己当时当机立断跑了,如果是被三个那样的疯子缠上……
李铁山在一旁闷声插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恶:“都是些……旁门左道!行事癫狂,不可理喻!”
“旁门左道?”白彻追问,“他们是什么门派?”
张明远摇了摇头:“他们并非我等所知任何正统门派,或许……也是散修之流。却误入了歧途。据我们短暂接触所见,他们似乎……崇拜这活渊本身,妄图从中汲取力量,寻得属于他们的道。”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的嗤笑,“在此活渊地寻求道?实是痴人说梦,自寻死路罢了。”
崇拜活渊?在这鬼地方查找力量?白彻听着这匪夷所思的说法,只觉得无法理解。
他隐约觉得张明远话里有话,似乎触及到某种他尚未了解的东西,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眼下,没有任何事比前往最终地更重要。
他按下心中的杂念,将话题拉回最关键的问题:“张师兄,李师兄,既然时间紧迫,关于最终地,我们该如何前往?它具体会在哪里显现?”
张明远和李铁山对视了一眼,沉默了片刻。
最终,张明远还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站起身。
“此事……说来复杂。”他的声音通过何罗传来,有些凝重,“白道友,此地不宜久留,亦非细谈之所。你且随我二人先行,路上再容我细细分说。”
他又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白彻看着他们隐入昏暗光线中的背影,眉头微皱。一到关键信息就语焉不详。
但眼下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收好灰水滴,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