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盯着指间那点褐色碎屑,尤豫了几秒。
虽然之前吃过类似的东西,但为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再用金手指确认一次,免得有什么古怪的后遗症。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这……能不能吃?
熟悉的恍惚感立刻袭来,脑子像被钝器敲了一下,太阳穴突突直跳。
鼻腔一热,温热的血顺着鼻孔往下淌,滴在地上的胶质层上,发出“嘶”的一声。
断断续续的信息出现,【代谢产物…可食用…高能量】
确实是那种能填饱肚子的碎渣。
白彻赶紧收回手,捂着鼻子大口喘气。
这次的眩晕感比之前轻一些,看来金手指的代价确实与识别物体的大小有关。
他抹了把鼻血,缓了一会,重新看向指尖那点碎渣。
就在他忍着反胃,准备把碎渣塞进嘴里的刹那……
周围整个神经丛猛地又是一闪!
那些原本缓缓流淌、忽明忽暗的脉络,毫无征兆地骤然变得刺眼!亮度一下子激增了数倍!
“嗡……”
剧烈的强光将白彻完全吞没。所有阴影被驱散,只剩下扭曲的光斑在他视网膜上灼烧。
但这仅仅是开始!
伴随着这强光而来的,一股无形的精神冲击,直接撞进他的意识。那不是声音,却象亿万伏电压狠狠扎进大脑。
白彻只觉脑中“轰”的一响。
无数尖锐、无意义的嘶鸣与混乱低语在他颅内炸开。这些绝非人类能够理解的信息,夹杂着扭曲破碎的意念疯狂地灌进来。
“呃啊!!!”
他痛苦地嚎叫出声,声音已经完全不象人声。双手死死抱住头部,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
强光和噪音的冲击让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就在这片空白中,一个纯粹的疑问出现在他脑海里。
“?”
没有具体内容,仅仅是一个疑问的概念。却让他那涣散的意识象是找到了一个锚点,开始重新凝聚。
“嗬!”
白彻猛地一个激灵,如同溺水之人冲破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不知何时竟把舌头咬破了,满嘴都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又不知过了多久,那仿佛要将脑髓搅成浆糊的剧烈震荡,才象退潮般慢慢平息。
周围的强光也随之黯淡下来,恢复成神经丛原本那种微微闪铄的状态。
他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倒在地。
他如同一条濒死的鱼,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上方的幽光,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撑过来了。
要不是最后关头那个莫名冒出来的疑问……
他恐怕也已经成为,这里又一个发光的节点了。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想起那刺眼的强光和几乎冲垮意识的洪流,他意识到这地方远比他想象的更凶险。
而更让他心底发毛的,是那个疑问。
那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念头。
当时脑子都快融化了,怎么可能自己冒出那么清淅的想法?
可要不是他自己的,又会是谁的?原主残留的意识?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消失了很久的窥伺感突然再次出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强烈、更不加掩饰。
这种看不着摸不到的感觉,比直面白细胞更让他脊背发凉。
白彻猛地环顾四周,就在他试图查找窥视来源时,眼角的馀光猛地瞥见,在神经丛另一端的密集脉络深处,竟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两个身影!
他心里咯噔一下。
想躲,但身体却象灌了铅,根本不听使唤。
他只能咬着牙,一点一点地在地上蠕动,试图把自己缩进旁边一块微微隆起的胶柱后面。
可显然已经晚了,那两道影子不但没离开,反而开始朝他这边移动。
随着距离拉近,神经丛的黄绿光芒一点一点勾勒出他们的轮廓,也一点点的照亮了他们的脸……
白彻的双眼越瞪越大,瞳孔急剧收缩。
一股比刚才精神冲击更强烈的视觉震撼,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竟然扣进了坚韧的胶质里。
之前遇白细胞时还找缝隙躲,遇婉仪时还能警剔试探。
可现在,眼前的这两个东西已经超出了危险能形容的范畴。
是纯粹的、颠复认知的恐怖。
“这他妈又是什么东西……?”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
更象是两只前世经典恐怖电影《异型》里抱脸虫,正死死吸附在他们的脸上!
数条粗细不一的触手……还在一下下地微微蠕动!
更瘆人的是……没被复盖的皮肤和裸露的眼球,呈现出一种让人生理厌恶的颜色。
那并非活人的红润或死人的苍白,而是一种如同内脏淤血、深度中毒般的酱紫色。
皮肤之下,蛛网般的深色色血管正隐隐搏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泵往全身……
白彻自认也算看过不少恐怖片,但此刻他才明白,隔着屏幕的特效与这种身临其境、五感全开的体验,根本是天壤之别。
他呼吸一滞,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
从穿越到这鬼地方开始,被怪物追杀,遭人算计,再到眼前这无法理解的恐怖……连日积压的一切全冲了上来,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就在这一瞬间……断了。
“卧槽!!”
“这尼玛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他猛地嘶吼出声,唾沫星子不受控制地飞溅。
那嗓子喊破了音,积压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吼声在空旷处回荡。
片刻之后。他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喉咙里象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火辣辣地疼。
也就在这时,他涣散的目光对上了那两个怪人。
他们还站在原地,象是在观察他。
那个稍高一点的“抱脸虫”怪人,忽然向前一步。
它……或者说别的什么东西,象是听懂了他之前的话。
顶着抱脸虫的脑袋歪了歪,那双紫黑色瞳孔带着某种好奇,慢慢聚焦到白彻身上。
接着,一阵如同从灌满水的胸腔里挤压出来的、好似溺水般的声音,从抱脸虫背部的肉褶中传了出来。
“刚刚提及的卧草…”
“是什么草?”
那语气,居然还挺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