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彻瞳孔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慌忙再次环顾四周……
那些暗红色的巨柱,表面粗大的褶皱,越看越象是覆盖着生物膜的腔壁。
脚下绵韧的地面也在微微起伏,带着肌肉组织的弹性。
空气中那股酸腐气味里,似乎混杂着类似活体组织特有的腥气。
一个疯狂的猜测在他脑中渐渐成形……
这里……难道是在某个巨大到无法想象活物体内?
不然怎么解释这没有天空、没有土壤,完全违背常理的环境?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原主是怎么进来的?被吞进来的?
不对,要真是被吃了,他现在早该被消化得渣都不剩了,怎么可能还完好地站在这里?
还有之前那具尸体,虽然死状诡异,但也不象被消化过的样子。
逻辑上说不过去……
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现在无论这个猜想是真是假,眼下都无法验证,再纠结下去只会能把自己逼疯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他定了定神,把注意力拉回到现实。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稳定的水和吃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白彻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站起来,重新握紧那根救过命的角质短矛,再次向黑暗中摸去。
他一步步小心前行,正逐渐适应这片死寂,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的状态。
就在这时,他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颤。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不是声音,也不是气味,更象有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落在皮肤上,激得他寒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停步,几乎是本能地反手挥出角矛。
但除了角矛划破空气的“呜呜“声,什么都没碰到。
身后依旧一片昏暗,暗红色的巨柱在微光中沉默矗立。
死寂……无声。
白彻握紧角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背后。
那感觉……还在。
是精神太紧张了??
但那种被窥伺的感觉太真实了。
再试一次。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走,脚步稍稍加快,接着毫无预兆地一个矮身,闪到旁边一根特别粗的巨柱后,紧贴着粗糙的表面,屏住呼吸。
几秒后,他猛地从巨柱另一侧探出头,向来路望去。
昏暗,空荡,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自己吓自己?神经太过敏感了?
他稍微放松了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可就在他迈出脚步的瞬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白彻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立刻改变了行进方式,毫无规律的跑了起来,时而靠近左边的巨柱群,时而又偏向右侧一片相对开阔的局域。
他利用眼角馀光的极限,不断扫视着前后左右,尤其是那些巨柱的阴影交界处和上方垂落的黑暗间隙。
他甚至假装被脚下的凸起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单膝跪地。趁身体下沉的瞬间,头迅速而隐蔽地侧向一边,扫向后方。
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真他妈见鬼了……
他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
虽然什么也没看见,可那种如影随形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不能再这样自己吓自己了。至少,那东西目前还没有表现出直接的恶意。他试着把这种感觉归于过度疲惫和精神紧张。
“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他低声自言自语,试图用这话让自己镇定下来。
尽管不断自我安慰,但他握着短矛的手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飘进鼻腔。
警觉地抬眼望去,他发现前面那些巨柱的根部,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些凸起的东西。
他停住脚步,没敢靠近,只眯起眼睛在几步之外仔细打量。
那些东西型状象是倒挂的水滴,灰扑扑的,上粗下细,紧紧附着在菌毯表面。顶端略显平坦,层层叠叠挤在一起,形成一簇一簇的。
这又是什么?难道是巨柱的增生?
白彻没敢轻易触碰,只是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
随着他缓慢前进,那些凸起物逐渐变得更大。
大的有如桌面,小的也有足球大小。那些大型凸起的顶端,还带着十字形的褶皱。
空气中的甜腥味越来越重,浓得发腻,呛得他头晕眼花,喉咙里也变得再次干渴起来。
这东西的外形,让他想起之前发现过的含水囊状物。
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就是一处巨大的水源?
但理智很快压过了兴奋。
眼前这东西虽然有些象,但细节和大小还是不太一样。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内心剧烈挣扎。
要不要再试试金手指?
如果是同样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反应。
就算不一样,至少也能获取一些线索……
可那个代价……他忍不住又警剔地扫视四周,那股被窥视的感觉依然还在……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稳定的水源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在这鬼地方,找不到水就是死路一条。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集中精神,缓缓伸出左手,朝最近那个凸起物探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表面的瞬间,那东西顶端猛地鼓胀起来,顶部的十字褶皱“啵”地裂开一道口子!
白彻心里一紧,急忙后撤,但脚下却一滑,险些摔倒。
还没等他站稳,裂口中“噗”地喷出一股淡青色细烟,迅速弥漫开来。
浓烈的甜腥味直冲口鼻,他躲闪不及,吸进了半口,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头晕,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洼地、凸起物、远处影影绰绰的巨柱,全都旋转着融化成一片混乱的线条。
无数难以分辨的声音也跟着涌入脑海,和眼前怪异的景象搅成一团。
“别吸气!”
一个声音在耳边炸响。
同时他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他的骼膊,将他向后拽去!
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后背撞进一个柔软支撑里。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块湿漉漉、带着刺鼻酸味的布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
布里的液体被这一压,直接糊他一脸,顺着脸颊和脖子往下淌。
求生本能让他开始拼命挣扎,手肘似乎撞到了什么,但他根本无暇顾及。
随着缺氧加剧,他的力气迅速流失,动作变得越来越微弱,黑暗也开始从视野边缘不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