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
领导办公区。
窗外阳光明媚,院落里的古柏在秋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
红木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书房内的宁静。
一位面容威严的老人放下手中的文档,伸手拿起听筒。
“是我。”
听着听着,他眉头越拧越紧,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当听到“授权使用致命武力,就地射杀”时,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茶杯盖轻轻一跳。
“谁让他这么做的?!他怎么敢这么做?!简直是乱弹琴!无组织无纪律!”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解释什么,但老人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沉声下令:
“立刻给我叫停!行动人员全部撤回待命,没有我的直接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通知当地方面,保持现状,不许有任何动作!决不允许刺激目标!
“——对,立刻执行!”
他重重撂下电话,胸膛微微起伏,显然馀怒未消。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映得他鬓角银丝分外清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而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威严老人沉声道。
一位面容儒雅、身形清癯的老人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急迫。
他一眼便看到老友脸上未消的怒意,心下顿时了然,神色反而松弛了几分,轻轻带上了门。
“看来,你已经接到下面的报告了。”儒雅老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语气平和。
威严老人抬起头,目光如电扫过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
“在没有进行充分调查和沟通的情况下,便对一个客观上避免了重大伤亡的友善特异’,诉诸武力,还是在千万级人口的超大型城市中心。
“这方案的风险评估是怎么通过的?谁批准的?!谁敢批准!?”
儒雅老人轻轻叹了口气:“老哥哥,如果我说,这个方案,我事先并不完全知情,你信吗?”
“恩?”威严老人眼神锐利起来。
儒雅老人解释道:“方案报上来时,只强调了海妖’的重要性和潜在威胁。
“对于武力控制,以及具体的行动计划,都语焉不详,轻描淡写。我在复核时,觉得不妥,便压下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心急,甚至等不及流程走完,就敢直接向下部署—”
威严的大领导站在红木桌后,神色难明。
儒雅老人稍稍停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校验总局草创,本身就缺乏监管,局长之位还一直空缺着。
“下面几个副局长和主任各自分管一摊,背后势力纠缠,难免会有人想做出点成绩,或者说——另有所图。”
大领导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重重一拳砸在办公桌上:
“胡闹!为了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就敢视国家安危和人民安全为无物!真是好大的胆子!简直其可诛!!!”
儒雅老人点点头:
“有些同志,对我们下达的文档精神领会不深,还没有真正转变思维。
“没有从战略高度重视起来,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部门成立,寻常的人事调动—”
“糊涂!”威严老人打断他,声音肃穆:
“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所面对的,是可能改写人类历史和文明进程的未知!
“思想若还停留在过去那套争权夺利、按部就班的窠臼,是要出问题的!一定要彻底转变过来!”
窗外,风起云涌,似有大雨将临。
一群白鸽忽然惊起,飞掠天际,低沉的鸽哨声回荡在天地间。
儒雅老人收回目光,谈论起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来看,校验总局的掌舵人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确定下来。
“名不正则言不顺。局长之位空悬一日,下面的人就难免心思浮动,各有各的算盘。
“这次是冒进,下次可能就是畏缩,或者别的什么幺蛾子。
“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内核统一思想、协调行动,校验总局就是一盘散沙,怎么应对未来那些难以预料的挑战?“
“况且,下次如果再出现类似海妖’或者更棘手的情况,难道还要我们两个老家伙次次地越级叫停吗?“
威严老人沉默片刻,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目光投向窗外的松柏。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带着考校的意味,“你看——周振邦怎么样?“
儒雅老人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
“是小陈一手带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吧?能力是出众的,政治上也绝对可靠。
“燕双鹰同志那件事,他就处理得很稳妥,有原则,也有灵活性——是个好苗子。
“只是,年纪毕竟轻了些,资历尚浅,骤然放到那个位置上,恐怕——不容易服众啊。”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威严老人语气果断,“他在燕双鹰同志的事情上展现出的担当,已经证明了其潜力。
“我看,就先让他以军队代表的身份,担任代局长,把架子搭起来,把风气正过来,把精神传达下去。我们在后面给他撑腰!“
儒雅老人思考一会儿,轻轻颌首,“可以,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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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又问:“那——那位弄险的副局长,以及他背后的——如何处理?”
威严老人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温度:
“让纪律部队的同志介入,好好查一查!校验总局成立得太急,任务又太重,难免会混进去一些心思不纯的臭虫。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清理一下门户,确保队伍的纯洁性!”
“明白了。”儒雅老人站起身,“我这就去安排。”
他轻轻关上门,走廊里隐约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
“是我。关于校验总局个别负责同志的问题,现在正式交办给你们。要彻查,不论涉及到谁,一查到底——”
随着儒雅老人的远去,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窗外的阳光通过薄云,落在威严老人霜白的鬓角上,映出一片冷峻的光泽。
他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深邃。
“校验总局”这艘新船,还未驶出港湾,就险些触礁。是该有一位真正能掌舵的船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