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娇想要找个人少的地方休息一会儿时,耳麦里突然传来了导演暴躁的咆哮:
“—气球!结束环节要用的氦气球为什么还没到位?!
“方娇!方娇人呢!我不管你现在用什么方法!晚会结束前我必须看到所有气球飘起来!否则你明天就滚蛋!”
方娇放下对讲机,一股混合着疲惫和绝望的火气直冲头顶:
“道具组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道具组全都消失不见,不知道忙什么要紧事了。
想找个搭把手的人,却发现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要么紧盯着监控屏幕,要么对着对讲机吼叫,根本无人暇顾。
方娇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愤懑,独自拖来两罐沉重的氦气瓶,手忙脚乱地开始给气球充气。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气球,一股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
“狗导演,诅咒你死后下牛马地狱。就知道天天压榨我——”
她越干越烦躁,真想掐死自己的领导。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轻轻响起:“没事的,我来帮你。”
声音象一股清泉,莫名的让方娇焦躁的心静下来几分。
她愕然抬头,看见一位身姿婀挪的女孩,不知何时已蹲在她身边。
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划开包装胶带,取出里面折叠的硕大气球,又利落地用另一罐氦气,开始充气。
方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哎,那个—谢谢你,不过这些我来就——”
女人闻声抬起头。
方娇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那是一张极为亲切动人的脸,未施粉黛,却眉眼弯弯,带着温和的笑意。
很漂亮,却没有丝毫距离感,象是邻家那位总是带你去玩的大姐姐。
“没事,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她轻声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几个饱满的气球很快就飘了起来,用线绳系好方娇这才回过神,连忙跟着一起忙碌,语气带着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赦:
“太谢谢你了——真是——这边都快乱套了。道具那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两人配合着,效率果然高了不少。
方娇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个陌生女孩。
她很特别,并非仅仅因为好看的外貌,更因为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安定感。
像炎热夏日里突然吹来的一阵凉风,无声无息的抚平了心头的焦躁。
“你不是我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吧?”方娇忍不住问,语气很肯定。
这样气质独特的人,如果是同事,她不可能毫无印象。
女人弯起嘴角,将一个充好的气球轻轻放到一旁:
“恩,只是路过,看到你好象需要帮忙,就来了。”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目光扫过嘈杂的后台,“不过这里真的很忙呢。”
“何止是忙,简直快要命了——”方娇苦笑,手上动作更快。
与此同时,在喧闹的掩盖下。
舞台侧后方的主电源分配柜,因长时间超负荷运行,内部发出异常沉闷的“嗡嗡”声,柜体微微发烫。
另一边,巨型led屏的大容量电容组,也传出不正常的响动。
晚会进程已过半,气氛被一波接一波的明星表演推向高潮。
当前登台的是一位以唱跳rap见长的流行偶象,节奏强烈的电辅音乐,震耳欲聋。
台下,五彩的荧光棒如同疯长的海浪,随着节拍摇摆。
“让我听见你们的声音!”偶象对着麦克风高喊。
“啊!!!”台下的尖叫,以撕裂夜空。
后台控制室内,导演盯着监控画面,对着通话器大喊:
“灯光!追光跟紧!干冰!喷泉准备!还有冷烟!给我把气氛顶上去!”
顿时,灯光师和特效师在导演的指令下,将现场效果推到极致。
炫目的光束疯狂扫射,干冰雾气汹涌喷薄,预埋的冷烟花齐齐喷发,舞台瞬间被点燃。
狂热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广场的顶棚。
舞台侧后方的主电源分配柜,率先坚持不住,内部传来一阵沉闷的噼啪声。
刺眼的电火花从门柜缝隙,猛地窜出,伴随着呛人的焦糊味和滚滚白烟。
空气开关,自动跳闸。
“咔哒!!”
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走。
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绚烂的灯光与巨大的led屏幕,同时熄灭。
整个会场猛地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几盏应急照明灯,在混乱中投下幽绿微光。
台上,唱跳正酣的流行偶象,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茫然地望着漆黑四周。
台下,海潮般的欢呼和荧光棒的挥舞,骤然停滞。
数万名观众,在经历了约十秒的集体愣神后,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
“搞什么啊——”
后台同样骚动起来。
黑暗中,工作人员不断抱怨:
“又停电了。
“工程部干什么吃的,总是出这种问题。”
“快去检修线路啊!!”
已经将大半气球灌满的方娇心中一紧,但立刻强迫自己镇定,站起身,朝着骚动传来的方向大声呼喊,试图稳住局面:
“大家别慌!没事!应该是电源短路跳闸了!工程部的同事已经去激活备用系统了,很快就能恢复!”
她的声音在嘈杂中显得有些单薄,但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
喊完,还不忘对身旁的女人,轻声宽慰:
“别担心,这种大型活动偶尔出点技术故障很平常,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黑暗中,女人似乎笑了笑,轻轻点头,并未多言。
情况正如方娇所言,会场外的保安、警察和消防人员已经行动起来。
用身体组成人墙,开始疏导群众,防止发生踩踏。
“请大家保持冷静!留在原地不要走动!故障正在排查!”
工作人员手持扩音器,大声劝慰。
大部分观众在经过最初的惊讶后,也并未过度慌乱。
反而在黑暗的环境中,生出几分新奇和小兴奋,互相低声交谈,等待电力恢复。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